清风将韩厉请进房间,伙计很有眼色地送上一壶新沏的茶。
“韩巡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清风给对方斟了杯茶,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估摸着,能让这位六品的副巡守亲自找来,肯定不是小事。
韩厉也没客套,抿了口茶,神色略显凝重:“确实有件棘手的案子,想请清风道长相助。”
他放下茶杯,压低声音道:“五日前,一批由江州府运往京城的税银,在途经城北五十里的‘落鹰峡’时,连人带银,离奇失踪。”
税银失踪?清风心头一跳。这可是大案!牵扯到朝廷赋税,性质远比一般的妖魔作祟严重得多。
“落鹰峡地势险要,常有山匪出没,最初府衙以为是遭遇了劫掠。”韩厉继续说道,“但派去查探的捕快回报,现场并无激烈打斗痕迹,三十名押运官兵和十余辆银车,如同凭空蒸发一般,只留下空荡荡的官道和几盏熄灭的灯笼。”
“没有打斗痕迹?凭空消失?”清风皱起眉头。这听起来确实蹊跷。三十名训练有素的官兵,就算遇到强敌,也不可能连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
“正是。”韩厉点头,“我们伏魔司介入后,在现场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非比寻常的空间波动残留,以及……一种很淡的,类似香火焚烧却又带着腥气的味道。”
空间波动?奇异香味?
清风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韩巡守是怀疑……并非寻常山匪,而是涉及修行者或者……妖邪之物?”
“十有八九。”韩厉沉声道,“而且对方手段诡异,能无声无息让三十名官兵和大量银车消失,绝非易与之辈。司里人手目前大部分都被另一桩要案牵制,一时抽调不出足够力量深入调查。我听闻道长不仅修为精深,更兼心思缜密,连千年尸傀那等凶物都能独自解决,故此特来相请。”
他顿了顿,看着清风:“此案关系重大,若能查明真相,追回税银,不仅是伏魔司的大功,府衙和转运使司那边也必有厚赏。对道长积累功绩,申请玉碟,大有裨益。”
厚赏!功绩!
清风的心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这可是官方大案,一旦办成,功劳绝对小不了,远非乡下捉个小妖小怪可比。但风险也显而易见,对手神秘而强大。
他快速盘算着:自己刚晋升五品,掌握了第二层功法和几种新法术,还有两块上品灵石和一颗元气丹保底,实力今非昔比。只要不碰到七品以上的老怪物,自保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有伏魔司客卿这层身份,也算有个靠山。
“既然韩巡守信得过贫道,贫道愿往一探。”清风做出决定,但也没把话说满,“只是贫道需先前往现场查看,方能判断具体情况,不敢保证一定能追回税银。”
“这是自然。”韩厉见清风答应,脸色缓和不少,“有道长出手,便多一分希望。这是案发地的详细卷宗和地图,以及我伏魔司的特制信号弹,若遇危急,可发射求援。”
他递过来一份卷宗、一张羊皮地图和一枚手指粗细、金属制成的筒状物。
清风接过,小心收好。
“事不宜迟,贫道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韩厉起身拱手:“有劳道长!司里会派两名熟悉地形的斥候在落鹰峡外接应,听候道长调遣。”
送走韩厉,清风立刻开始准备。他补充了之前消耗的符箓,尤其是金光符和破邪符,又将那颗乌金尸丹用层层符纸包裹,贴身放好——这玩意儿气息特殊,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他嘱咐小石头乖乖待在客栈,又去后院跟青牛打了声招呼,让它看好家。然后便带着来福,出了客栈,租了匹快马,朝着城北落鹰峡方向疾驰而去。
五十里路,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抵达落鹰峡外围。
远远望去,两座陡峭的山峰如同鹰隼垂翼,夹着一条蜿蜒险峻的官道,地势果然险要。
在峡口处,两名穿着伏魔司便服、眼神精干的汉子早已等候多时。
“可是清风客卿?卑职王虎(李豹),奉韩巡守之命,在此听候差遣。”两人上前抱拳行礼,态度恭敬。他们显然已经得知了清风客卿的身份以及他独斗尸傀的事迹,不敢有丝毫怠慢。
“有劳二位。”清风下马,将马匹交给他们看管,“带我去案发地点看看。”
“是!”
在王虎李豹的引领下,清风牵着来福,走进了落鹰峡。
峡内光线昏暗,官道狭窄,两旁是陡峭的岩壁,确实是一处易守难攻、也容易设伏的地方。
来到卷宗上标记的事发地段,清风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官道上确实没有大规模打斗的痕迹,只有一些凌乱的车辙印和脚印,早已被风雨和后来的行人车马破坏得差不多了。
他闭上双眼,全力运转《青帝木皇功》,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同时暗暗催动一丝蕴神玉的力量,增强神识感应。
果然,在空气中,他捕捉到了那一丝韩厉提到的、几乎快要消散的微弱空间波动残留。这波动十分奇异,并非自然形成,更像是某种法术或者法器强行撕裂空间留下的痕迹。
同时,他也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香火和腥气的怪味。这味道很淡,却让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来福也变得异常焦躁,在原地不停打转,鼻子使劲嗅着地面和空气,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
“王虎,李豹,你们之前可在这附近发现过什么异常?比如特殊的标记,或者有没有附近山民听到、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清风问道。
王虎想了想,回道:“回客卿,标记未曾发现。不过……我们之前走访峡外村落时,有老猎户提到,大概在税银失踪前后那几天,深夜曾听到过峡内传来一种奇怪的、像是很多人同时在低声诵经的声音,但声音飘忽,听不真切,他还以为是闹鬼,没敢靠近查看。”
诵经声?清风眉头紧锁。这让他更加确信,此事绝非普通劫案。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官道上的泥土,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又运转内力感知。
除了那奇异香味和空间波动,泥土中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属于官兵们的生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这妖气十分隐晦,与那奇异香味纠缠在一起。
“空间传送……奇异香味……诵经声……妖气……”清风喃喃自语,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难道……是某种擅长空间法术的妖物,勾结了修行邪术的人类,利用某种仪式,将税银和官兵一同传送走了?
目的是什么?税银对于妖物来说并无大用,除非……它们需要大量的金银来做什么?或者,那些官兵本身才是目标?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侧陡峭的岩壁和幽深的峡谷。
“对方手段高明,抹去了大部分痕迹。但既然动用了空间法术,必然消耗巨大,而且不可能毫无破绽。”清风对王虎李豹说道,“你们二人,分别沿着官道两侧,仔细搜索岩壁和草丛,看看有没有人工开凿的洞穴、不自然的岩石缝隙,或者任何看起来像是阵法节点的东西。”
“是!”两人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清风自己则带着来福,沿着官道继续向前,同时将神识如同蛛网般铺开,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走了约莫百步,来福突然对着右侧一片长满青苔的岩壁狂吠起来!
清风立刻走过去,仔细观察。这片岩壁看起来并无异常,但他运起内力于双眼,仔细看去,发现岩壁底部,一块看似与山体融为一体的巨石边缘,青苔有被轻微蹭掉的痕迹,而且巨石与山体接触的缝隙处,那奇异香味似乎稍微浓郁了一点点!
他伸手按在巨石上,运转内力微微一震。
嘎吱……
巨石竟然微微向内移动了一丝,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香火、腥气和淡淡妖气的怪风从洞内吹出!
“找到了!”清风眼神一凝。
看来,这落鹰峡内,果然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