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魔鲨号的舰桥内，气氛庄严肃穆中，透着一丝诡异。
深海船长与一众幽灵船员，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狂热目光，凝望着他们至高无上的主人。
而这位主人，正毫无形象地瘫在舰长宝座上，眼神空洞，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一条银行短信的余额提醒，后面那一长串的“0”，足以让世间任何凡人为之窒息，为之癫狂。
【尊敬的客户，您的账户入账8,570,000,000.00元，当前余额10,570,035,000.00元。】
百亿富翁。
活了两辈子，叶辰都没想过自己能摸到这个数字的边。
然而，他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向了那幽蓝色的系统面板。
【永寂之帐LV3升级费用：500亿。】
“……”
叶辰默默关掉了面板。
心，好累。
百亿富翁的体验卡，还没捂热乎，就又变回了通往下一站的……一个小小零头。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前世那些背负三十年房贷的社畜的绝望。
不。
他比他们惨多了。
人家是为了一套房。
他是为了一个神国，欠下了一屁股堪称宇宙级别的天价债务。
全球首负。
这个名头，自己怕是摘不掉了。
“唉……”
叶辰发出了一声饱含打工人辛酸血泪的叹息。
这声叹息，在死寂的舰桥内，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深海船长的灵魂深处。
主人……这是在叹息？
他是在为刚才那些被随手抹杀的西夷蝼蚁，而感到一丝怜悯吗？
不！
深海船长瞬间否定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主人是何等伟岸的存在，君临万界，俯瞰纪元更迭。
那些蝼蚁，连让主人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这声叹息……
是了！
是无聊！是寂寥！
主人一定是觉得，为了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出动神威，实在是太过无趣，甚至……拉低了格调。
高处不胜寒。
这，是无敌的寂寞啊！
深海船长浑身一颤，他“悟”了，看向叶辰的眼神，瞬间从狂热的崇拜，升华到了带着一丝怜悯与理解的敬畏。
“我伟大的主人，”他躬着身，用最谦卑的语气试探着开口，“那些‘战利品’已全部收押，其中一名圣堂的审判骑士，意志极为顽固，似乎掌握着某些关键的情报。”
叶辰闻言，总算从巨额负债的悲痛中，被拉回了现实。
圣堂骑士？
堕天使之心？
对，差点忘了还有正事。
他需要从那个骑士的脑子里，挖出关于“堕天使之心”的下落。
亲自审问？
叶辰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打打杀杀也就算了，审讯这种又脏又累的活，严重违背了他“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咸鱼道心。
忽然，他眼珠一转，想到了外滩上那群还处于狂热崇拜中、浑身是劲没处使的“免费劳动力”。
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卷。
于是，在深海船长和一众幽灵船员愈发狂热的注视下，他们伟大的主人，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
游轮甲板上。
玄清子正唾沫横飞地，带领着一众道门高手，激动万分地复盘着刚才那场“人皇灭世”的旷古奇观。
“陛下一念成域，言出法随，群魔俯首！此乃上古圣皇之神通啊！”
“先诛首恶，再赦胁从，最后勒令万邦携重金来朝赎罪！此等胸襟！此等霸气！”
“老道我仿佛已看到我东方神州，在陛下的带领下，重现万族来朝的盛景！”
就在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当场为陛下开疆拓土之际，玄清子怀中的一部特制手机，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一道柔和的白光，点亮了屏幕。
玄清子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呼吸都停滞了。
这个来电显示……所有信息皆为“未知”！
是陛下！
他不敢有半分怠慢，哆哆嗦嗦地用双手捧起手机，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虔诚无比地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亮起，叶辰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却又淡漠得宛如神只的脸，浮现在众人眼前。
“陛下！”
玄清子“扑通”一声就想跪下，他身后所有道门高手，更是齐刷刷地弯下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此战，尚可。”
叶辰惜字如金，用一种批阅众神功过的口吻，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谢陛下赞誉！我等……惶恐至极！”玄清子激动得老脸涨红，胡子都在发抖。
一句“尚可”！
这在他们听来，已是至高无上的褒奖！
“有几只西夷的虫子，被本座擒下了。”
叶辰的影像微微一动，画面切换，深潜魔鲨号监牢内的景象显现出来。
那些被幽光触手捆成粽子的狼人、巫师，还有一个被圣光锁链贯穿琵琶骨，却依旧昂着头颅，满脸不屈的银甲骑士。
“其中，这只最嘴硬。”叶辰的目光，落在了那名圣堂骑士身上。
“他脑子里，藏着关于‘堕天使’的秘密。”
“本座，要知道全部。”
叶辰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神谕般不容抗拒的意志。
“三炷香之内，把结果，呈上来。”
话音落下，不给玄清子任何追问的余地，影像便干脆利落地消失。
手机屏幕，重归黑暗。
整个甲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道门高手，都用一种混杂着极致震撼、无上狂喜和泰山压顶般巨大压力的眼神，死死盯着玄清子。
陛下……这是在考验我等！
而且，是限时三炷香的终极考验！
从一个意志被圣光淬炼过的圣堂审判骑士脑子里，挖出全部的秘密！
圣堂的狂信徒，灵魂坚韧无比，寻常的搜魂秘术，不仅无效，甚至会遭到圣光的猛烈反噬。
但，这是陛下的旨意！
是他们向陛下证明自身价值的唯一机会！
“快！快！”玄清子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得原地蹦起三尺高，“都愣着干什么！准备迎接‘罪囚’！把各家压箱底的手段都给老道我亮出来！”
“龙虎山的天师！你的‘九天搜神荡魔大法’还藏着掖着干嘛！”
“茅山的宗主！快请‘炼魂问心幡’！”
“还有蜀山的！别看戏了，‘万剑诛心阵’立刻给我布下！”
“三炷香！要是完不成陛下的旨意，我们所有人，都提头去见！”
一瞬间，整个东方修行界硕果仅存的精英们，彻底暴走。
片刻后，当那名半死不活的圣堂骑士被“扔”到游轮甲板上时，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就被一群双眼冒着绿光，如同饿了八百年的魔头般的老道士，给团团围住。
各种闪烁着金光、黑气、雷芒的符箓、法器、阵盘，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说！堕天使之心在哪！”
“贫道的搜魂针，可是三百年没饮过生魂了！”
“别跟他废话！直接上‘十八层地狱轮回幻境’大阵！让他好好体验一下我东方的待客之道！”
……
舰桥内。
叶辰翘着二郎腿，吸溜着血袋，正通过巨大的全息水幕，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外面那场堪称“丧心病狂”的现场直播。
水幕中，各种光影特效交织，那名圣堂骑士的惨叫声，即便隔着屏幕，都充满了绝望的艺术感。
“啧啧，专业。”叶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业务能力，这工作热情，比我前世那些996的奋斗逼，强太多了。”
“免费的外包，就是香啊。”
他舒舒服服地瘫回椅子里，感觉这种自己当甲方，看着乙方为完成KpI而疯狂内卷的感觉，真是该死的美妙。
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神仙日子！
三炷香的时间，弹指即逝。
当玄清子和老天师等人，捧着一份用神念拓印下来、滚烫得几乎要燃烧的情报，恭恭敬敬地“献祭”给虚空时，他们每个人都累得几乎虚脱，但脸上却洋溢着完成了人皇考验的巨大幸福感。
叶辰接收了情报，神念一扫，眉梢轻轻一跳。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根据情报，“堕天使之心”并非一个实体物件，而是圣堂布下的一个概念性超级封印。
封印的核心，位于外滩十八号的地下最深处，一个名为“默示录地宫”的亚空间之中。
地宫的入口，则被一道名为“最后的晚餐”的圣光结界所守护。
想要开启结界，必须集齐十三位不同职阶的圣堂高阶神职人员，在特定的时刻，以特定的站位，吟唱特定的祷文，缺一不可。
而刚刚被榨干了所有秘密的这位审判骑士，仅仅是开启结界的十三把“钥匙”之一。
他只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份站位和祷文。
“有点意思。”
叶辰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砍瓜切菜了。
这变成了一个……集换式卡牌解谜游戏？
看来，想拿到【堕天使之心】，还得稍微动动脑子。
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