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会据点
一处位于外门僻静角落、装饰却颇为奢华的院落。门窗紧闭,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空气凝滞,沉甸甸地压在温涛心头。
他垂手站在雷骁座前,姿态恭顺。不敢完全抬头,只能谨慎地用余光扫视着这间压抑的屋子。
座上的雷师兄像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仅仅是坐在这里,那股不加掩饰的戾气就让温涛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下首的秦朗姿态松弛,唇角似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窗边,凌薇薇漫不经心地拨弄细针。
这屋子里……哪一个不是吃人的主?温涛心底发寒。但只要能抱紧秦风大师兄的腿,再难缠的荆棘路,他也得趟过去!
秦朗放下手中一枚传讯玉符,指尖在光滑的桌面轻轻敲击,发出阴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雷师兄,内门刚传来的消息。”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秦风大哥亲自过问了……那个新晋的外门弟子,林渊。”
雷骁浓眉一拧,粗声粗气地问:
“林渊?哪个林渊?老子没听过!内门怎么关心起一个外门新人了?”
“呵。”
秦朗轻笑一声,眼中阴狠更甚。
“此人……与秦风大哥的‘未来道侣’——洛师姐,似乎有些‘旧情’。”
他刻意加重了“未来道侣”和“旧情”几个字。
“上头的意思很明确,此人不除,恐生枝节。秦风大哥的意思是……需做得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
“什么?!”
雷骁猛地一拍桌子,厚重的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霍然站起,虎目圆睁,如同被激怒的凶兽。
“哪条下水道里钻出来的臭老鼠!也敢打洛师姐的主意?!秦风师兄的道侣也是他能觊觎的?!找死!”
话音落下,狂暴的怒气已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温涛内心:我去!雷师兄最听不得任何对秦风大师兄不敬或者可能威胁到秦风大师兄利益的人和事!这林渊……死定了!)
“查!”
雷骁咆哮着指向秦朗:
“立刻给我把这林渊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立刻!马上!列为风雷会头号打压目标!老子要让他知道,得罪秦风师兄是什么下场!”
秦朗似乎很满意雷骁的反应,眼中阴冷笑意更深:“师兄息怒。此人底细,早已查明。”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出身一个叫田野村的穷乡僻壤,父母皆是凡人。至于资质嘛……”
秦朗拖长了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更是烂到了极点——天生‘灵滞之体’!引气五重修为,在外门,不过是最底层的蝼蚁。”
“呵,灵滞之体?”
窗边的凌薇薇终于停下了把玩银针的动作,发出一声娇媚却充满毒意的嗤笑:
“这种连灵气都吸收不畅的废物,也配劳动我们风雷会?派两个手脚麻利的,半夜摸过去废了丹田,打断手脚丢下山喂狼便是,何必搞得这般麻烦?脏了我的手。”
(温涛内心:凌师姐还是这么狠辣直接……不过,对付一个引气五重的废物,似乎也足够了?)
“凌师妹此言差矣。”
秦朗摆了摆手,目光转向雷骁,带着一丝玩味:
“此人虽资质低劣,修为浅薄,但前些日子血鸣宗突袭杂役区时,此人却以引气五重之身,硬是用了某种不知名的怪招,拖住了几个引气后期的血鸣宗凶徒片刻,护住了几个废物杂役。”
“此事虽未大范围传开,但在新晋弟子中已有些风声,甚至传到了内门某些人耳中。”
雷骁闻言,眼中戾气稍敛,随即化为更深的阴狠:“哦?还有这事?倒是小看了这只臭虫,还会咬人?”
秦朗点头:“正是。一个灵滞之体的废物,竟能在绝境下爆发出超越境界的力量,无论他用了什么歪门邪道,都说明此獠气运有些古怪,或者说……有点邪门。
“对付这种人,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雷霆万钧,一击毙命,绝不能给他任何翻盘或求救的机会!否则,万一惊动了……某些人,坏了秦风大哥的大事,你我担待不起。”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云心司的方向。
雷骁眼中凶光闪烁,显然被说服了。他目光如电,猛地射向温涛:
“温涛!你前日在小云殿附近,是不是遇见过此人?”
温涛心头一凛,连忙躬身:
“是,雷师兄!那日在小云殿外,此人与我擦肩,态度颇为倨傲,我当时并不知其身份,只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哼!不知天高地厚?很快他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雷骁狞笑一声:“温涛!明日你去‘会会’他!探探他的底细,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有那所谓的‘怪招’!记住,别弄死了,也别留下把柄!先让他尝尝滋味!具体如何处置,待你回来禀报后再定!”
“是!雷师兄!”
温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残忍的冷意,立刻应道。终于有机会在雷师兄面前表现,还能亲手收拾那个碍眼的林渊!他心中已经盘算着明天如何“好好”招待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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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盟驻地
一片清幽的竹林环绕之地,几间雅致的竹舍错落分布,环境宁静祥和。
主位的竹椅上,苏婵端坐,气质沉稳。她手中捏着一封素雅的信笺,目光久久停留在信笺右下角那个极其微小、形似弯月的印记上。
“韩月,”苏婵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地将信笺递给一旁靠在一根粗壮青竹上的女子,“冷月师姐来信了。”
韩月接过信,快速扫过内容,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林渊?照顾一下?”
她嗤笑一声,将信笺丢回给苏婵,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爽:“哼,林渊?宗主前阵子破例晋升的那个灵滞之体?
这种资质烂到家的菜鸟,也能靠点功劳混进外门?
冷月师姐居然让我们照顾他——我看这背后少不了云心司在推波助澜吧!
要不然,凭他那三脚猫本事,怎么配得上宗主亲自开口?
这种人进了外门,除了拖后腿还能做什么?
走了狗屎运救了几个人,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韩月!”姜晚放下手中的灵草,温婉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
“不可妄言。既是冷月师姐所托,自有她的道理。况且……”
她看向苏婵,柔声道:
“盟主,我前日去医阁取药时,听几位执事弟子私下议论,那日杂役区混乱,确有一名叫林渊的新晋弟子,不顾自身安危,护住了数名毫无抵抗之力的同门,身受重伤。”
“能在那等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心性……应当不坏。”
苏婵轻轻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弯月印记上,若有所思。冷月是洛倾雪的心腹,她的意思,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洛师姐的意思。
只是信中并未提及洛师姐,只说是“照顾一下”。这其中的分寸,需要仔细拿捏。
“不管如何,冷月师姐既然开口,我们便不能怠慢。”
苏婵声音平稳,带着盟主的决断:
“韩月,你性子直爽,眼力也毒。明日,你去探探这位林渊师弟的虚实。不必刻意接近,远远观察即可。”
“看看他言行举止,修为进境,是否真如传言那般不堪,或是……另有隐情。我们也好心中有数,知道该如何‘照顾’。”
韩月眉头紧锁,对这个任务极不情愿。让她去“照顾”一个关系户?她宁愿去风雷会的地盘打一架!但盟主的命令不容置疑。她撇了撇嘴,闷声道:
“好,盟主放心。我定会‘好好’看看这小子有几分成色。”语气里还是带着刺。
姜晚看着韩月不情不愿的样子,莞尔一笑,打圆场道:
“若韩月师姐探得此人真如我所闻,心性纯良,踏实肯干。”
“我那药圃最近培育一批新的灵草,正缺个手脚麻利、心思沉稳的帮手。也许……可以让他来试试?”她看向苏婵,眼中带着询问。
苏婵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嗯,若他品性尚可,能沉下心做事,如果能去小晚的药圃帮忙,倒也是个稳妥的去处。此事,待韩月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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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门驻地
开阔的演武场边,巨大的石屋如同沉睡的巨兽,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药酒的气味。
洪山仰头灌下几大口淬体药酒,满足地叹了口气。古铜色的肌肉块块隆起,宛如铁铸。
“红樱!铁战!”他声如洪钟,“再过两年就是宗门大比!”
他望向场中正在刻苦训练的弟子们,粗犷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色:
“咱们金刚门靠的就是这副硬骨头!可现在,真正能在大比上扛旗的好苗子,还是太少了。”
他转向岳红樱:“你这几天在新弟子里多留心,找那种筋骨结实、不怕吃苦、有股狠劲的!只要底子好,肯下死力练,都给我带过来!”
岳红樱翻着手中的账簿,神色凝重:
“招人的事我记下了。不过……风雷会那边最近动作很多,秦朗鬼鬼祟祟的,咱们得提防他们使绊子。”
“风雷会?”一直沉默的铁战猛地转身。他左眼带着狰狞伤疤,精金义肢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精金五指攥紧,发出刺耳的响声:
“一群玩阴招的软蛋!他们敢伸手,老子就把他们的爪子一寸寸碾碎!”
洪山闻言豪迈大笑:“说得好!咱们金刚门,靠的就是硬骨头!”
他大手一挥:“红樱负责物色新人!铁战师弟,按老规矩来——让他们从黑石矿洞的搬运活干起!”
“那地方够苦,能把人骨头里的油都榨出来!能咬牙扛下来的,才是咱们要的种!”
“是!”铁战沉声应道,精金手指再次握紧。
岳红樱合上账簿:“明白。”
外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开始涌动。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展开,而林渊对此还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