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柔离开后,病房内暂时只剩下夏念清、夏灵溪和花瑾瑜三人。
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但一种新的微妙平衡正在建立。
花瑾瑜很自然地接手了部分照料工作,她心思细腻,动作麻利,帮夏念清调整枕头高度、确认输液速度是否正常,同时又不忘顾及夏灵溪的情绪,时不时和她低声说几句话,避免她过度沉浸在担忧中。
夏念清确实感到了疲惫,伤口的疼痛和失血后的虚弱让他精神不济。
在确认哥哥情况稳定后,夏灵溪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加上花瑾瑜的陪伴和安抚,她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花瑾瑜轻轻为她披上外套,然后搬了张椅子,坐在离病床不远不近的位置,拿出手机安静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抬眼查看一下夏念清的状况,确保他需要时能第一时间察觉。
这种体贴而不逾矩的陪伴,让夏念清感到些许安心,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最终由于太累,他沉沉睡去。
住院的第一天。
清晨,夏念清是在一阵细微的响动中醒来的。
睁开眼,他看到姜妙柔正轻手轻脚地将一个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
她看到夏念清醒了,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醒了?我熬了点鱼片粥,医生说你现在适合吃些清淡易消化的。”
“妙柔姐,太麻烦你了。”夏念清想坐起来,左肩却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动作一滞。
“别乱动。”姜妙柔连忙上前,熟练地摇起床头,又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动作自然流畅。“小心伤口。”
这时,陪护床上睡着的夏灵溪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
“灵溪,去洗漱一下,来吃早餐。”姜妙柔如同一位温柔的姐姐般招呼道。
花瑾瑜不在病房,夏灵溪说瑾瑜姐姐早上家里有急事,先回去处理了,晚点再过来。
早餐后不久,程子枫和程橙兄妹也来了,带来了一堆水果和营养品。
“夏念清,感觉怎么样?”程子枫关切地问。
“好多了,谢谢。话说之后的事怎么样了?”
“怎么说呢,这次是两校联合的考察野营活动出问题,学校那边操心,你不用担心,放心养伤就好!”
程子枫说完又笑道:“这次你住院的所有医疗费用交由学校负责,听警察说还准备给你颁奖,学校那边也有奖,金额有不少。”
“哦?那还挺不错。”夏念清听此也是一喜笑了起来,不由牵动身上伤口倒吸口凉气。
程橙则叽叽喳喳地跟夏灵溪描述昨天警察来做后续笔录的情况,夸张地渲染夏念清当时的“英勇事迹”,听得夏灵溪小脸一阵发白。
“程橙。”夏念清无奈地打断她,“别吓灵溪。”
“哦哦,对不起嘛灵溪妹妹。”程橙吐了吐舌头。
这对兄妹经过那两次生死事故,俨然把夏念清放在了心中极为重要的位置,毕竟可以说夏念清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上午,医生来查房,检查了夏念清的伤口,表示恢复情况良好,但仍需住院观察几周,防止感染和并发症。
姜妙柔仔细记下了医生的嘱咐,询问了饮食和护理上的细节,其认真周到的态度,连医生都多看了她两眼。
整个上午,姜妙柔都待在病房里,默默地做着各种琐事,闲下来时便坐在一旁看书。
她的存在感很强,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被打扰,仿佛她本就该在这里。
夏念清感激她的帮助,却也隐隐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中午,花瑾瑜匆匆赶了回来,手里提着在附近知名餐厅打包的清淡病号餐。
“我问过学医的同学,这些菜适合你现在的状况。”她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笑容却依旧明媚。
于是,午餐变成了姜妙柔的鱼片粥与花瑾瑜带来的精致小菜并存的局面。
夏念清在两道隐含期待的目光中,只好两种都吃了一些。
下午,病房里更加“热闹”了。
高峻、游子安、宁秋白闻讯赶来,是花瑾瑜通知的。
两个活宝一进门就大呼小叫。
“老夏!你没事吧!现在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换到我家的私立医院!”高峻咋咋呼呼。
“嘘!这里是医院!夏哥需要静养!”宁秋白赶紧道。
游子安则放下手里那一大袋零食,围着夏念清啧啧称奇:“可以啊老夏,英雄救美……呃不对,是勇斗歹徒!这下成大名人了!”
他们的到来冲淡了病房里有些微妙的气氛,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
夏念清起先是一愣,很快笑了笑,一一回应,说着没什么大碍,擦破点皮而已。
期间,当姜妙柔温柔地为夏念清削水果,或者花瑾瑜自然地帮他递水时,高峻和游子安就会互相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交流着“你懂的”眼神。
他们和宁秋白还多次在夏念清耳边低声询问,那位温柔的漂亮大姐姐是从哪认识的。
对此,夏念清只能假装没听见没看见,有些事他也想自己干啊,可她们不给他机会啊。
傍晚,谢月泠再次出现。
她不是来探病的,而是带着两份需要夏念清签字的文件。
一份是学校方面关于此次事件的情况说明,另一份是协助警方调查的确认书。
她语气简洁,询问了夏念清的身体状况是否允许阅读和签字,得到肯定答复后,便站在一旁等待。
在她与夏念清交流的短暂几分钟里,姜妙柔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花瑾瑜也放下了手机,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谢月泠身上。
谢月泠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她确认夏念清签完字后,收起文件,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再次干脆利落地离开。
她走后,病房里安静了一小会儿。
住院第3天。
夏念清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在他人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甚至短时间下床走动了。
可惜听医生说他至少得留院观察两周才可以出院。
姜妙柔依旧一早就带来了精心准备的早餐和汤品,这让夏念清越觉亏欠,总是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次次道谢,然后默默在心里记住这份好意。
花瑾瑜上午有事,但下课后立刻赶了过来,两人倒没多少计较的。
夏灵溪则带来了夏念清放在家的几本书和他的笔记本电脑,夏念清现在恢复得可以,做些简单的电脑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午后,阳光正好。
在医生的允许下,夏灵溪和花瑾瑜搀扶着夏念清,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透气。
这是夏念清受伤后第一次离开病房,呼吸到新鲜空气,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
夏灵溪紧紧挽着哥哥没受伤的右臂,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天来最轻松的笑容。
花瑾瑜则走在另一侧,时不时提醒注意脚下的台阶,或者指给他看花园里开得正盛的花。
这一幕,落在随后赶来送换洗衣物的姜妙柔眼中。
她站在住院部的玻璃门后,看着阳光下那三个走在一起的身影,看着夏灵溪对花瑾瑜流露出的依赖和亲近,看着花瑾瑜在夏念清身边那种自然而然的姿态……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手中装着干净衣物的袋子被她无意识地攥紧。
最终,她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身将衣物交给了护士站的护士,请她代为转交,然后悄然离开。
傍晚,夏念清发现姜妙柔下午没再出现,发消息询问,对方只回复说临时有点事,晚点再过来。
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碍于眼前的状况,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夜晚,花瑾瑜因为明天有重要的事,需要在今晚赶回家准备。
“我明天下午再过来。”她帮夏念清整理好床头的东西,叮嘱道,“你晚上好好休息,别熬夜看书。”
“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路上小心。”夏念清点头。
花瑾瑜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夏念清和夏灵溪。
夏灵溪看着哥哥,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哥哥,妙柔姐下午好像来了,又走了。”
夏念清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哥哥。”夏灵溪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瑾瑜姐姐和妙柔姐……她们都很好。但是……哥哥你会不会很为难?”
夏念清看着妹妹那双清澈中带着担忧的眼睛,苦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瞎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哥哥我赶紧养好伤出院。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清楚,有些问题,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这几天的病房生活,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几位女性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关心,也在无形中划定着界限,试探着彼此的存在。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夏念清,在感激这份关心的同时,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想他得找个机会和姜妙柔好好聊一聊,他不喜欢什么感情拉扯的痛苦。
此刻在住院楼的另一间病房,一位金发少女望着窗外出神。
“柠秋?怎么了?”
“啊?妈妈,没什么,只是在想工作时候的事。”
“真的吗?”
“真的。”
许母听此和蔼地笑了笑,“柠秋啊,你还想骗妈妈。今天白天在公园,自从你看到了那个男生后就时不时走神。”
“啊?没……没有,妈妈!才没有。”许柠秋不由声音大了些,想掩饰自己的害羞。
她今天带妈妈在医院公园散心,却不想看到了夏念清被两位漂亮至极的女孩搀扶着,一位她认识是花瑾瑜,另一位不清楚。
一开始看到夏念清那样,心里很担心想立刻去看看他,但想到那两位女孩和身边的妈妈又生生止住了。
之后脑子便乱成了一团,一直心不在焉到了现在。
“呵呵,柠秋,你的心思我一看就懂。”许母笑了笑,“担心的话就去看一看吧,我的宝贝柠秋,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许柠秋微怔,望向妈妈平静而温柔的目光。
是啊,她在怕什么?像往常一样去打个招呼就是了。
许柠秋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