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曹澄堪堪能下地,便离开了军营,只将象征着君家家主的玉佩留给安定。
之后数日,安定以君家少主的身份与莫行剿灭巫族在凉州的势力,但最终还是跑了一人。
董疯子则如幽灵般跟着他们。
莫行碍于楚洛宸没说什么,安定则无视他的存在。
“逃了…………呵…………她又逃了。”董疯子眼眸猩红死死地盯着空空的官路,喃喃如自语。
莫行与安定皆知他说的是何人,巫族圣女阿瞳。
短短数日光景,董疯子几乎已经瘦脱了像,此时秋风将他的袍子吹的猎猎作响,那双眼底布满血丝,眼下青黑,“竟然又让她逃了。”
本就瘦到脱相的脸颊,因为牙关紧咬,颧骨如同两把将要刺破皮肤的尖刀,左脸眼尾至耳垂的那条深可见骨的旧疤,仿若从暗沉的死肉里瞬间充血,红肿如新。
“…………呵呵…………呵呵……”诡异的笑声从他齿缝溢出,越来越大,最后成狂笑。
安定蹙眉,转身离去。
刚行两步,董疯子的笑声陡然一收,他猛地转身,追他而去。
那双猩红的眼里,只余癫狂,“去追啊,去杀了她,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会报复,她的报复将会使所有人万劫不复。”
安定的脚步未曾停顿。
莫行却眉心紧蹙,曹澄曾言崇德帝与南蛮巫族勾结,他们对巫族余党的清剿,可以说是焚巢荡穴,更是在各州设下关卡,海捕文书,凡发现巫族踪迹,格杀无论 ,她无处可逃,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京城求救。
他立刻飞鸽传书到京城,让陛下早做打算。
莫行的文书未到京城,圣旨却先一步到了军营,圣旨只一句话:宣武毅将军回京受封,君家义子曹澄随行。
安心在营帐收拾东西,一边收一边抱怨:“这楚洛宸也真是的,非得弄这么多东西来,走的时候不麻烦吗?”
纯纯的好心办坏事,还惹的哥哥跟着他犯病,不停的给她买买买,短短几日,帮她打下这一片江山。
“主子,您放那,我来。”无双一边忙,一边笑着道。
“哎呀,我家无双就是能干。”安心最不喜欢收拾行李,以前只要收拾行李要么是开学,要么是出差,这意味着要和祖父分离,所以她很不喜欢收拾行李。
“主子,您别打趣我了。”无双脸颊泛红,自从坦白身份后,无双再也没有以往的憨实,而是更加妥帖稳重。
“回京城,就这么高兴?”无双侧躺在榻上,一手支着额头,打趣道:“京城有谁在啊?”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谁啊,我认识吗?是我身边的侍卫,暗卫?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无双见她越说越离谱忙打断,“主子,奴婢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安心一脸促狭。
“哪有?”
“脸红成这样不是害羞,难道是生病发烧了,来来,让你家小姐我给你把把脉。”安心从榻上下来,趿拉着鞋,向无双伸出魔掌。
无双边躲边笑:“主子,奴婢真的没有,你莫要打趣奴婢了。”
“还嘴硬,看来得大刑伺候了,看我的九阴白骨爪。”
“主子,你饶了奴婢吧。”
“小样,哪里逃,还不束手就擒。”
“主子,您慢点,鞋子没穿好,小心摔了。”
“那你从实招来,你的情哥哥是哪位,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是天降还是竹马?”
“主子~”
安定站在营帐外,听着两人的打闹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自从那日与曹澄谈完,他一直心烦意乱,心神不宁,只有在心儿这才得片刻心安。
只要心儿在,就好。
帐内的打闹还在继续,他只能被迫在帐外继续听。
“无双,我告诉你,天降与竹马,不要天降要竹马,知道吗?”
“为什么?”
“傻丫头,记住一句话,乍见之欢莫如久处不厌,天降就如乍见之欢,乍见之欢是喜欢,是一见钟情,而竹马则是久处不厌,是日久生情,是爱。”
过了片刻,才传出无双的感叹声:“主子,您说的好有道理,您……真睿智。”
“那是自然。”
即便看不见,安定也知她此时的神情,抬着下巴,自得又骄傲。
“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他喃喃重复一遍,笑了,心儿确实睿智。
“小姐,您懂那么多,是不是……您也有喜欢的人了?”
“好啊,小无双,现在装都不装了,狡猾起来了,想反客为主套我的话。”
“奴婢没有。”
“不用辩解,你家主子堂堂正正大米虫,事无不可对你言,我……没有,至于道理,纯属是聪明。”
“大米虫?”无双不懂,是她理解的那个米虫吗?
“我呢,这辈子就想靠着哥哥,躺平,不独立、不上进,当条无所事事的咸鱼。”
“咸鱼?”无双又要问。
“不要再问了。”安心打断她,她真怕陷入她问题的旋涡,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嗯,小姐纯聪明,最聪明。”无双的马屁马上跟上。
“那是………哎,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你刚刚说的是:您也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也’字你作何解释啊。”
“也,就是………就是……是……”
“是什么呀?”
无双急的抓耳挠腮,可她没有机智,一时之间不能自圆其说,眼看着就要糊弄不过去,安定出声解救了她。
“心儿,可收拾好了。”
“哥哥。”安心瞬间把无双抛诸脑后,蹦蹦跳跳的往外去。
她那开怀的模样,让安定嘴角的弧度扬了扬。
“小心。”看到她趿拉着鞋子,安定立时出声提醒,只是他话刚出口,安心就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前栽去,安定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接住,抱在怀里。。
“鞋子不穿好,就敢出去。”安定难得拉下脸来,教训她。
要知道,军营里都是男子,要是让人看了去怎么办?
“我这不是着急去见哥哥吗?”安心赖在他怀里,抬着脸撒娇,“我都两天没见哥哥了,想哥哥了吗?”
“油嘴滑舌。”安定嘴上如是说,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