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公把视线缓缓转向崔锦心,神色复杂不明,崔锦心也未开口。
“行了,见也见了,国公爷说吧,找我来有何事?”
崔国公:“安心,我是你父亲,虽你回归崔家不久,可作为崔家人,你要以家族为重。”
安心淡淡一笑,“怎么个重法?”
“陛下是君,我为臣,君有命臣无有不从,通敌之事,为父实在是冤枉。”边说边叹息,显得无奈而又冤屈,眼尾还覰着安心的表情:“若为父孑然一身,舍了这条命也就罢了,可,如今你才回府,咱们父女尚未享天伦之色,就要天人永隔留你一人在世,为父何忍?”
说完还抬手擦拭眼角,想要抹去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呵……”
崔锦心忍不住轻嗤出声。
崔国公看清她脸上的嘲讽,恼羞成怒,大喝:“孽障,如今崔家生死都系在你姐姐一人之身,你不知友睦姊妹,冷着一张脸给谁看。”
崔锦心并未因他的话,诚惶诚恐,脸上的嘲讽更甚。
安心则面色如常,嘴边始终挂着淡笑:“国公爷说,生死系我一人之身是何意?”
崔国公视线从崔锦心身上移开,落在她身上,神色从阴郁瞬间转变成柔和,脸上是刻意的慈爱,“心儿,你于太后有救命之恩,太后很是看重你,若你……去求,太后自会谅解为父的无奈之举。”
话落见安心面色淡淡,忙补充了一句:“这一切,为父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你,你一个孩子,无家族庇佑,无父护持,你该如何生存下去……你于太后有救命之恩不假,但斗米养恩,石米养仇,太后护你一时,但绝不会护你一世,不若借此机会消掉救命之恩,于你于太后于家族都是好事。”
崔国公循循善诱,带着蛊惑,安心歪了歪头看着他,觉得他像个哄骗小白兔的狼外婆。
看到她走神,崔国公眼底闪过冷意,声音却越发柔和了,“心儿。”
“啊,听着呢。”
崔国公没等到下文,讪笑着催道:“心儿去吧,去找太后,为父知道你是好孩子,会以家族为重的,为了崔家,好好跟太后说。”
看着崔国公眼中的祈求,和那虚伪的嘴脸,安心忍不住偏头看向崔锦心,“他不仅虚伪还不要脸。”
说着她想起了一句台词,脱口而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崔国公:“……”一时怔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崔锦心则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她竟然笑出了泪,她一边擦泪,一边说:“我的好父亲,只怕你的白日梦要碎喽。”
崔国公心底闪过不安,视线在崔锦心与安心脸上梭巡,最后落在柳云娘身上,柳云娘眼神躲闪,不敢与之对视。
崔国公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一种灭顶的念头涌上心头,他猛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心儿……”
“别这么叫我,毕竟咱们不熟。”安心打断他的话,收起了唇边的淡笑,“本小姐没有捡垃圾的习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跟我攀亲的。”
崔国公眸心一缩,猛地把视线转向柳云娘,“你个蠢妇。”
她竟敢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安心。
“蠢妇,你害我不浅呐。”破防之后的崔国公神色激动,目眦欲裂,他伸手透过栅栏死死掐住柳云娘的脖子,力道之大,柳云娘很快因不能呼吸而面色发紫。“你误我一生,你该死,你该死!”
“住手,松开我娘。”崔锦心不顾肋骨上的伤,扑过去,拼命捶打着崔国公的手,试图让他松手,眼见着柳云娘垂下双手,没了呼吸,情急之下,她低头咬上崔国公的虎口。
她下了死力的,用力到牙齿发酸松动,崔国公才松了手。
柳云娘跌在地上拼命的大口喘着气,等她缓过来,看到崔国公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禁心头酸涩堵滞。
嗓音沙哑:“国公爷……我会想办法救您出去,我不会让您死的。”
崔锦心:“母亲!”
柳云娘扶着栅栏缓缓站起身来,视线略过崔锦心,落在安心身上,眼底的怨毒如万年寒冰:“这就是你看到的,你满意了?”
安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不管如何,是我将你换出,救了你,让你免于一死,你欠我一条命,这恩你得报,你去求太后,让太后饶了国公爷。”
安心反问:“既然你觉得有恩于我,你为何不挟恩以报,去找太后求情。”
“我……你,恩该你报,该你去求。”
“不是该我去,而是你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