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好人,引诱小姑娘?
鉴于镇北王先前那幅画像的表现,安心合理怀疑他在搞婉婉类卿。
等等,那副跟她五六分像的画像难道是……楚婉茹?!
不管是不是,她都不当别人的替身。
但话说回来,不管他好人与否,镇北王对鞑靼的震慑力在大晋无人能敌。
他死后,遭殃的是浴血奋战的将士及凉州数以万计的百姓。
皇权争斗,同室操戈,胜者权倾朝野,败者身首异处,无可厚非,可不该祸及黎民百姓。
若她把先机透露给镇北王,让他免于一死,仗着这个功劳,镇北王是不是就能放过她,也给哥哥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没有将士枉死,百姓血泪也能大放异彩的机会。
妥妥的一举三得!
可她的话,镇北王会信吗?
“心儿吃饭。”
安定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稳:“等等,你娘还没回来。”
安心坐下,淡声道:“她回了刘家庄,今个不会回来的,”
“不可能!”安稳蹭的一下站起来,“她说会回来的。”
安心斜了他一眼,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见兄妹两个不睬他,他自顾自的把菜巴拉出一多半,宝贝一般端到一旁留着。
“哥,你入伍的事……”
饭后,安心决定跟安定谈谈。
“心儿,不用担心,哥哥自有打算。”
害心儿的主仆还未抓到,如今又多了一个虎视眈眈的镇北王,他若此时走了,心儿简直是群狼环伺。
“哥哥还有些事情没办完。”
而且,他应下了魏来的差事,要抓住从矿上出逃的要犯。
魏来曾暗示过他,若是完成任务,上面的大人物定重重有赏。
这个大人物,不会是小小的县令。
凉州矿上的犯人归驻军管辖。
镇北王是凉州兵马元帅,驻军首领。
若真的能得赏赐,他想换心儿自由。
“哥哥,你听我说。”安心不想让他敷衍,神情严肃,
“你还记得救我的沈婆婆吗?”
此时安心只能再次搬出万能的沈婆婆。
“我当时说她是从南边来的,其实她是从京城来的。”
“而且是宫中之人。”
“她是太后身边的女医官。”
安定如遭雷击,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安心被看的直发毛,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投雷,“沈婆婆说太后的消渴症已药石无功,届时镇北王会奉旨回京奔丧,只是……有人欲让他有去无回。”
“届时鞑靼大军就会趁此大举南下,冲破玉林关,杀进凉州城,夺取北境六洲。”
玉林关是大晋王朝的最北的防线,也是最难攻克的关口,若是玉林关失守,就等于对鞑靼大开门户,鞑靼入大晋犹如过无人之境。
北境六洲危矣。
安定眸心剧颤,看着安心,震惊,探究,疑惑,不可思议。
身体隐隐发颤,眼睛久久地凝视着她。
安心知道此事对他的冲击太大,安静的等他平复情绪。
良久,安定才哑声开口,“如今沈婆婆在哪?”
安心摇头,“沈婆婆一路被人追杀,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存了死志,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我一个随手救下的陌生人,只怕……连她的姓氏都是假的。”
她仔细回想,书中在镇北王死后,曾提过一句,太后千方百计派人给镇北王送消息,都没有成功。
所以,即便以后镇北王想要验证,也能确有此人,即便不姓沈!
“她想让你如何?”
安心:“她让我找机会把一切告知镇北王,可……我不敢。”
“事关国家大计,兹事体大,我不知该不该信,而且镇北王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虽然人人都说镇北王是个好王爷,但皇权争斗从来都是血腥残酷,不死不休,当权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我不想成为他们权力争斗下的牺牲品,更不想哥哥被牵连。”
“可……可我越想越觉得不该瞒着哥哥。”
沈婆婆说若镇北王出事,鞑靼势必趁机挑起纷争,届时北境六洲将会生灵涂炭。
“先不说这是哥哥扬名立万的机会,就是为了凉州万千百姓,也不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小心翼翼,不安惶恐的模样,顿时让安定心疼不已。
“心儿做的对。”
少顷,“掐你的那个人,知不知道?”
安心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楚洛宸,笃定摇头:“他昏的像条死狗,听不到的。”
安定点头,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这些时日心儿定很难熬吧。”
这么大的秘密压在心头。
安心笑着摇了摇头。
说不说她一直不能做决定,幸好镇北王搞这么一出,推了她一把,事情说出来,她也轻松了。
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她的好哥哥就信了。
就这么毫无怀疑的信了。
她自己都不相信她的谎言没漏洞。
可哥哥就这么信了,这是多信任她呀?
突然她觉得自己很卑劣。
她骗了一个全心全意信任她的人。
一个把真心都捧到她面前的人,她却用最拙劣的谎言欺骗他。
可让她说出真相,她不敢更不想。
她贪恋被人呵护疼爱的感觉。
不敢想若是坦白一切,哥哥会如何看她。
失望,厌恶,愤怒,怨恨。
想到今日那女子的画像,她心下更是忐忑,似乎有什么已经呼之欲出,又被她强行压下。
不知何时,眼底泛起涟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偏偏又咬着牙关,不敢哭出声音。
安定以为她在怕,又是一阵心疼,把人抱在怀里,轻拍后背,轻哄道:“心儿不怕,哥哥在呢。”
“哥哥,对不起。”安心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断断续续,抽抽噎噎,不断的道歉。
他前两天还怪哥哥骗她,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只哭的安定肩膀湿透,心头发酸。
安定看着她,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见到镇北王,才明白,强权之下无公理,指鹿为马鹿亦为马。
第二日醒来,眼睛涩的厉害。
看着镜子里肿的核桃一般的眼睛,安心只觉得丢人。
或许延续了父母自私自利,冷漠刻薄的血脉,她极少哭。
昨个竟哭的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好在,哥哥出门了。
不然她都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哥哥。
想必哥哥今日就着手准备了。
解决了一件大事,安心心头松快不少。
刚想出门,就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
“你昨晚为何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