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啊,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的好!”
安心的话仿若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神经之上。
太后转动翡翠佛珠的手倏地一顿。
皇子公主们重新跪伏在地,暗恼不已,他们都说了什么呀?
陆淮安终于出声了,声音不高,低缓沉静,“朕,既然敢做,何惧人言。”
地上跪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来人!”
莫言:“在。”
“拟旨,崇德帝之后,心存怨怼,不满封赏,威逼太后,挑起事端,不孝不仁,即日起收回封号封地,押送至皇陵,为列祖列宗守陵,非死不得出!”
一字一句如同惊雷,炸在他们耳边,他们只觉耳边一阵嗡鸣,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淮安,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听到了吗?”
“我,我,应该是听……错了吧。”
“皇叔要收回封赏?不可能吧。”
“属下,遵命!”莫言拱手领命:来人,把人都带下去。
当禁卫军出现在他们面前,要扭送他们出殿之事,他们终于不再自欺欺人,刚听到的都是真的。
陆淮安要废了他们!
顿时求饶声一片。
“不要,不要,皇叔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敢了。”
“我们听话,我们不敢再有异议,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皇叔,我们错了,您饶了我们这次吧。”
“皇祖母,您劝劝皇叔,我们真的知错了,让他饶恕我们这一次,我们即日就回封地,此生绝不回京。”
对此,陆淮安仿若置身事外,又坐直了身子,假寐起来。
太后面色未变,手里的佛珠转动的却越发快了。
在一片求饶与哭诉声中,太后终于抬眸视线落在了安心与楚洛宸身上。
安心不由心中冷笑,楚洛宸见挑眉,眼底涌起阴翳,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他们都反应,太后只觉心头一沉,怅然若失,过了今日,只怕这两个孩子会更恨她。
皇子公主们见太后久久看着两人,顿时把希望转到两人身上。
“安心姑娘妙手回春,医者仁心,昭明公主的身份她实至名归。”
“对,实至名归。”
“老七乃是父皇血脉,封王更是理所应当,且他能力出众,皇叔封赏重些,吾等不敢有异。”
“刚我等言语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海涵。”
“是我们心胸狭隘,目中无人,求两位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次。”
一个个面如金纸,求饶,恭维的话连滚带爬的从嘴里吐出来,一个个争前抢后的,唯恐慢一点被别人抢了先。
安心与楚洛宸冷眼瞧着先前还高高在上,摆着天大的谱,冷眼瞧着陆知意的刁难的高贵血统们,如今狼狈谄媚,没有丝毫体面只觉讽刺。
尤其是那些皇子,对楚洛宸百般瞧不上,皇帝对他的另眼相待更是让他们心中憋屈,所以陆知意的辱骂刁难,他们乐见其成。
安心看的一脸兴味,“这才是你们本来的样子吧……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这话让所有人再次噤声,面色难堪至极,心中的懊恼更甚。
陆奕博在位时,后宫争斗他从不在意,甚至觉得是种趣味。
他就是看中了皇后的狠辣,前朝后宫是相通的,后宫妃嫔出事自会连累前朝家族,铲除异己最合适的刀在后宫,皇后果然不负他的期望,斗倒了所有人,剩余的皆是母族平平,她把皇子公主捏在手心里,一个个像是她解闷的玩具,对皇子更是肆意打压,最终一个个性格软弱,身患暗疾。
这一切陆奕博都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他正值盛年,他不需要有英才大略,经国之才的皇子,他不允许任何人盖过他的声望,镇北王的事,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太子的平庸他亦明白,他对太子没有期望,只是一个听话的棋子,且身份占嫡占长,免了朝堂纷争。
他原本打算解决了镇北王之后,废了皇后,充盈后宫,等新皇子诞下,他会挑选新的继承人,亲自教诲。
大晋后世千载万载,他的子孙,工笔史书都只会记得他崇德皇帝,镇北王不过一笔——乱臣贼子!
故,即便皇子都已成年,除了太子,其余一律没有封王,也没有出宫建府,统一住在王子所,对此大臣们多次谏言都被皇帝以太后不舍的为由搪塞过去。
没有封王,没有建府,就没有奉银,没有封邑,只有内务府每月发些体己银子,即便如此,他们还要事事孝顺皇后与太子,还要打赏下人,那点体己所剩无几,日子过得很是窘迫。
如今他们身上穿戴的,也是太后才赏下的。
“心儿!”太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是哀家失职,没有教导好他们,让他们变成这般模样。”
安心无视她的自责与愧疚,视线落在了陆淮安身上,只见他眼睑微颤,虽只有一瞬,还是会被安心捕捉到了。
未得到回应的太后,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无奈继续:“心儿若是心中有气,哀家帮你处置了罪魁,可好?”
太后的语气近乎哀求,安心只觉心寒,她这不是求的她,而是在逼陆淮安。
安心勾唇一笑,等待下文。
太后看向陆知意,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怖,“来人,把陆知意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不准太医看诊,不得服侍汤药,生死由命!”
这些时日她一直忙着新帝登基之事,后宫琐事就忽略了,导致贤妃母女嚣张至此,兴风作浪,今日若不是陆知意挑衅安心,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如此地步,若处置一个陆知意能安抚住安心,也值了。
“皇祖母,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您的亲孙女,您不能眼睁睁看我去死啊,皇祖母!”
论狗仗人势,嚣张跋扈是陆知意,论见风使舵,欺软怕硬也是陆知意,刚看到情况彻底失控,她顿时缩进壳子里,闷不作声,此事被太后拎出来献祭,她自是不愿,哭着爬到太后脚边,哀求着。
太后抽出裙摆,深恶痛绝的吐出几个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
“不要,皇祖母,求您,不要这么对我,以后我一定安守本分。”
无论陆知意如何都悔不当初,都没有人理她。
连白莲花陆知语都未开口为她求情,因为她知道,太后在保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