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心趴在皇帝脚边,紧紧抱着皇帝的脚腕,哭哭哀求:“陛下,求您饶了我母亲吧,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她与贵妃娘娘姐妹情深,岂会真的害她。”
皇帝死死盯着柳云娘,柳云娘只觉龙威如山,压的她透不过气,缩着身子跪在地上,从头到脚都泛着刺骨的寒意。
“且安心还因祸得福,免遭皇后毒手,得以生存下来。”
“陛下……饶命,我……我不是……有意要害公主的……”
皇帝一脚踢开崔锦心,一步步走近柳云娘,柳云娘吓得紧闭双眼,皇帝的脚步声,如同死神降临,一下下砸在她的神经上,她耳鸣如蝉,身体抖如筛糠。
在皇帝的手掌离她还有一掌的距离之时,她把舌头咬出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陛下……臣妇有罪,臣妇认,可……国公爷对您忠心耿耿……对朝廷……鞠躬尽瘁,您救救他吧。”
“母亲!”
“陛下,您别听母亲瞎说,怂恿鼓动我杀安心的就是崔国公,他还觊觎皇贵妃,他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陛下您明察秋毫,放过母亲,严惩崔国公才是。”
柳云娘受不了崔锦心如此诋毁她的父亲,忘记了害怕,抬头高声呵斥,“锦心,那是你父亲。”
“他不是,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他就是个畜生。”
“呵……”
皇帝倏地冷哼出声,轻轻一个语调,就让柳云娘回神,重新缩了回去。
柳云娘就这么缩着,等着皇帝的动作,良久,久到以为皇帝不会动手。
下一瞬,凄厉的尖叫声从宫内传来,“母亲!”
皇帝好似没听到,如同丢破抹布一样,把柳云娘丢开,并掏出帕子嫌恶的擦着手。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杀罪魁祸首,要为难我娘,是皇后杀了皇贵妃,是崔国公要杀安心,与我们何干?”
母亲跟她说过,虽然她恨楚婉茹,但却从未想过让她死,她的死极可能是皇后的手笔。。
崔锦心眼眶猩红一片,扑过去抱着断了脖子的柳云娘,冲着皇帝嘶吼,“我娘换孩子也只是为了改变她的命运,她不想仰人鼻息的活着,她想做人上人有什么错?她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成王败寇,她有什么错?”
”
皇帝冷覰了她一眼,“一个低贱的落魄户庶女,还妄想高位,做人上人,她配吗?若不是婉茹她早死几百回了。”
“你若是不舍得,朕就送你下去,让你们母女团圆。”皇帝的话如同腊月寒冰,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物,崔锦心只觉一股寒意直达天灵盖。
崔锦心被他眼底的杀意吓到,质问的话语猛地咽回去。
皇帝见她安分下来,冷嗤一声,大跨步离开乾清宫。
陛下,您不能离开乾清宫。
“陛下,请您回去。”
“陛下,请止步。”
……
一个个阻止他离开的禁军侍卫都受了伤,挂了彩,皇帝拿着刀,发了疯般的乱砍,虽已退位,即便新皇即位,也是太上皇,还是陛下,所以无人敢伤他,与他动手,只能随他动作。
看着皇帝提刀疯魔般的往坤宁宫去,廊柱后面的楚洛宸扯了扯嘴角:“满意了。”
说完侧身,露出身后的安心。
安心神色淡淡,抬手,捻着手里的银针,讥讽道:“真没用,才一针就疯了。”
说完转身离开。
楚洛宸跟上去,“不跟着去看看,万一药效过了……”
“不会,除非,你功力不行,银针没扎到位。”
楚洛宸咬牙:“不可能!”
两人默默走着,不一会,楚洛宸再次开口:“不想亲眼看看皇后的下场。”
“有人会阻止皇帝吗?”
楚洛宸冷笑摇头。
先前或许还有一个太子,可如今太子已被他偷梁换柱,关在了他的暗牢里,剥了半张皮。
皇后生性恶毒,坏事做尽,宫里无人不怕她,恨她,所以注定她孤立无援。
至于太后,先前或许还想着皇家的尊严与体面,如今也不敢了。
惹恼了这个小家伙,连祖宗都不认。
话说回来,陆家的祖宗也没什么好认的,跟他一样姓楚也不错。
“所以,她的下场注定是不得善终。”
楚洛宸看着前面始终云淡风轻,步伐从容自若的人,心中有一瞬的忐忑甚至胆寒,无论是皇后与崔国公府,她总擅长杀人诛心,你所深爱的所渴望的就是杀你的刽子手。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安心冷淡出声:“也算给皇帝,给皇家一个赎罪的机会。”
两人又恢复了沉默,倏地安心停住了脚步,“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楚洛宸挑眉,很是自信自得:“没有我不敢的。”
安心也不知怎地,看到他脑子里就会自动蹦出一句话:你若安好,那还得了。于是忍不住回怼:“毒解了,脸好了,你又行了。”
楚洛宸的嚣张傲娇僵在脸上:“其实你不说话时跟母妃最像。”
楚洛宸说完就后悔了,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无措。
“我是我,她是她!”果然,安心沉了脸,声音更冷,“我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牺牲自己。”
这话刺的楚洛宸心头一痛,垂眸,怆然一笑,“是啊,不值得。”
为了他这种怪物不值得。
他的黯然神伤让安心心头惭愧一瞬,但也转瞬即逝,神色依旧淡淡:“行了,咱们的合作报仇结束了。”
说完加快脚步,可楚洛宸却始终跟在她身后,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安心心情越来越烦躁,忍不住吼道:“再跟,小心我的银针不长眼。”
“好!”
“知道就离我远点,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你把话说完。”
安心:“说完了。”
楚洛宸:“你想我在谁的头上动土?”
安心加快脚步,掩饰她的心烦意躁,她不想承认,也不愿再多生事端,与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可性格使然,不愿糊涂度日,凡事求个明白。
终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去帮我薅根镇北王的头发。”
楚洛宸探究看着她。
“不愿意?”
“不,一根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