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泠不知何为爱,只知喜欢。
但这就够了,他不能让安姑娘入镇北王府。
朝廷局势他略知一二。
镇北王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风光,皇位上的人虎视眈眈,朝中有的是人想把他拉下去。
安姑娘不能入他的虎狼窝。
安家无力反抗,那他就靠祖父的势,帮一帮她。
祖父虽致仕,但陈家势力犹在,无论何路神仙都会忌惮几分。
“很喜欢?” 陈祁正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低沉了几分,眼底的晦暗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
陈泠脸上那毫不作伪的倾慕之情,让他心中的暗涌几乎要破胸而出!
泠儿竟喜欢上了那个人的女儿?!
这简直是……是命运最恶毒的玩笑!
呕心沥血十几年,带着他销声匿迹,最终……竟是这种结果。
他缓缓起身,把身子深深陷进椅子里,半垂着眼眸。
当年旧事,那些被深埋的血与火,恩与愁,爱与恨,冲出他心底牢笼,拨开迷雾,再次浮于眼前。
那些至今仍在暗中涌动的旋涡……一旦揭开,必将天翻地覆!
阳光透过窗棂,光影落在他的脸上,迷离恍惚,忽明忽暗。
陈泠心惊他的反应。
陈泠第一次在祖父身上看到了颓然无力。
这个要求让祖父如此为难吗?
陈泠没敢打扰祖父。
静静坐在那里等。
不知过了多久,陈祁正视线再次落在陈泠身上。
眼前的少年,他护了十几年,教了十几年。
虽给他了一个最不光彩的身份,可他却长成了清高淡雅的君子,如同矜贵冷致的云边月。
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正当他以为未来可期之时,老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陈泠突然身患恶疾,朝夕不保。
山穷水尽之时又遇神医……
在他以为柳暗花明之际,老天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当真是祸福相依。
偏偏那人是安心。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时也,命也!
罢了!
抬手招人下令:“去院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院子。”
如此的慎重其事让陈泠心中警铃大作。
“泠儿,接下来,祖父的话,你要好好听着!”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无人知道祖孙两人谈了什么。
陈泠被人抬回去时,脸色白的骇人,嘴唇也毫无血色,眼底的光却亮的惊人。
目送陈泠出了院子,陈祁正长叹一声,“告诉他,是对还是错?”
亲信这才走到他身后,躬身回禀,“老爷,崔小姐……还未回来。”
陈祁正气势陡然一凛,眉眼间冷意肆虐,“崔国公好算盘,好手段。”
拉拢不成,就栽赃陷害,让他有口难辩。
镇北王强压之下,逼陈家做出选择。
“这教训,老夫记下了。”
冷笑两声,“崔锦心不必再管,她有了更好的去处。”
小河村。
因为何家的事,村里跟过年般,家家夜不闭户,户户秉烛夜谈。
安心家门口的老槐树下,更是坐满了人。
“我的娘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姨和姑奶,吓得我一瘸带一拐。我的爹我的爷,我的袜子我的鞋,我的大伯二舅爷!”
一妇人白日没在家,刚听到,惊的顺口溜都出来了。
“翁媳通奸,你说他们怎么想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里正怎么下的去嘴的?”
另一妇人接道:“哎,不是有句话说,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媳妇找的好,幸福两代人。”
“哈哈哈……”
引的众人暧昧大笑。
“那老高氏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日小高氏抱里正时,脸色才那么难看?”
“若是真的那她也太能忍了。”
“不能忍有什么办法,争又争不过,休又休不掉。”
“里正还真是有福,高家姑侄两人伺候他。”
“这就是官老爷家,讲究的左拥右抱,额……额……儿黄媳行。”
“那叫娥皇女英!”
刘春梅嗑着瓜子一脸高傲的走过去。
这词王大哥教过她。
刘春梅开始听到何家的事,当下就“欢天喜地”的载歌载舞起来。
眼下自然不会错过这“振奋人心”的时刻,很快和妇人们热火朝天的聊起来。
“就是可怜了何老大,一个大老爷们,被亲爹戴绿帽子。”
“那日你们听到小高氏骂他什么了吗?”
“我听到了,骂何老大……不顶用,还xiao的厉害,嘻嘻嘻。”
乡下妇人们隐晦的快乐,很快心照不宣,挤眉弄眼的笑作一团。
“能有多xiao?”
“再xiao也能打出……来,小高氏的……又不是十里八里那么深,射程太长,轰不到底。”
她不是说了还不如二狗子么?
“哈哈哈……”
恰在此时,二狗子听到笑声从家里跑出来。
妇人们更像是找到了乐子,跟他招手,让他过去。
“来,二狗子,到婶子这来,婶子有话跟你说。”
二狗子不疑有他,噔噔噔就跑了过去。
那妇人眼眸一转,伸手一拉,二狗子的裤子就这么华丽丽的被褪下。
“看,二狗子的小二狗子……是挺大。”
“哈哈哈……”
二狗子低头看了眼他的小二狗子,终于反应过来。
蹭的一下脸就红了。
手忙脚乱的把裤子拉起来,又羞又恼又气,“你们不知羞!”
“哈哈哈……”
又引起一阵大笑。
“我们在夸你呢,哪是不知羞?”
奶奶说,小……只能让媳妇看,别人看就是不知羞。
说完就气鼓鼓的跑回家。
其实妇人们就是逗乐,大晚上的看不真切,谁也不知道小二狗子的究竟是da还是小。
“连二狗子都知道,……只能让媳妇看,里正倒好,不止让儿媳妇看,还让儿媳妇用……”
说着说着,就说到何老大为什么现在才闹翻。
“当了那么多年王八,王八壳背累了呗。”
“不是,我在他家后墙偷听到,何老大说,他的病能治了。”
“能治了,所以不愿再当冤大头,替他爹养孩子。”
“哪里的大夫,这么厉害,还能治这病,若是真能治,那男人们还不得疯。”
“我看他偷偷摸摸找安心看病,回去后就发疯了。”
说完,大家静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刘春梅。
刘春梅一时之间,嗓子仿若被卡住。
她不知该否认还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