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铁柱爹抱着铁柱娘。
爷俩神态焦躁着急。
铁柱把门拍得砰砰响。
“安定哥,快开门。”
见状,安定加快脚步。
安心听到声音也悠悠转醒。
到了门口,安心从安定背上下来,就见铁柱娘面色不对,一张脸青白的下人,嘴唇紧抿,嘴角还有血丝。
心下一惊,“伯娘怎么了?”
昨日她才刚帮她把过脉,没什么大问题,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心儿快,快救救我娘。”
一米八的大个,铁柱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不知所措的拉着安心。
“铁柱哥,别慌。”又转头对安定道:“哥哥,开门,回家,我要帮伯娘把脉。”
安定一个纵身翻过墙头,从里面把门打开。
让铁柱爹把人放在院内的石凳上,拉过铁柱娘的手放在石桌上。
安心三根手指搭上去,触手微凉。
把脉之后发现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气血上涌,而后昏厥。
“问题不大,不要担心。”
喂下一颗安宫牛黄丸,用银针扎她的人中穴,内关穴,没一会,铁柱娘就悠悠转醒。
铁柱再也忍不住,蹲下,捧着脸哽咽道,“娘,我不从军了,我不去了,你别气了。”
妥协,失落,无奈。
铁柱娘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却没有说话。
安定神色闪过一丝可惜。
等铁柱娘彻底缓过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村里的人都已起来开始做活。
有起的早的,看到了安心帮铁柱娘治病的全过程。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大的村子,不出一刻钟,都知道了安心会治病。
不等铁家一家回去,安家门口就围满了人。
安心:“你们这是?”
众人你推推我,我看看你,都跃跃欲试,却又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终于有人第一个走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安心啊,你会看病是吧?”
说完还看了铁柱娘一眼,唯恐安心否认。
从安心决定帮侯婆婆治病开始,她就没想隐瞒医术,毕竟以后她要靠医术立足。
安心:“会些。”
那妇人面上一喜,“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又有些忸怩不安,半天才咬住牙,忍着尴尬说:“这些时日我如厕不是很爽利,肚子胀胀的,总觉得肚里有股气在窜,吃点饭胸口处就觉得顶胀,还大把的掉头发。”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安心看那妇人面色不好,眼下青黑,还有口气,就猜了个差不多。
“过来,手搁这!”
那夫人如蒙大赦,赶紧挤开旁人,把手腕哆哆嗦嗦搁在石凳上。
害怕,紧张,激动。
她男人腿摔断了,她日夜伺候,焦虑难眠,她自己身体也出现了不适,可婆母怎么舍得给她花钱看病。
小姑子还说她嘴巴臭,掉头发,怀疑她是不是得了要死的病,还要她男人休了她,省的死在他们家,晦气。
号完脉,跟她想的差不多。
“你这是忧思过重,导致的精神焦虑,心火重,从而引发脾胃不和,我给你开个药方,自己去药房抓药。”
“我这病……要不要紧?不要命吧?”
“问题不大,几几副药就好。”
那妇人如释重负,但拿着药方又面有难色,慢慢走开。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安心丫头,帮我瞧瞧,我这腿疼的睡不着觉,感觉冷风只往骨头缝里钻。”
“安家丫头,我整日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的没精神,直犯困。”
“安心,我胸口憋闷,总感觉喘不上气。”
“我晚上睡觉脚老是抽搐,每抽一次就醒一次,太难受了”
“……”
往日还算清净的院子,此刻却像捅了马蜂窝,嗡嗡的议论声充斥着院墙。
汗味,土腥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病气,混杂在燥热的空气里,沉甸甸的压在空气里。
安心有些不适,但没表现出来。
安定沉默的拿起挂在门旁上的蒲扇,在一旁给她扇起了风。
铁柱觉得都是因为他,才把人引来,让安心受累,所以噔噔地跑回家,拿来一把大油伞,撑在安心头顶,帮她挡住日头。
夏日的日头很毒,哪怕现在不是正午。
一小会的功夫,安心就已晒的皮肤发红。
感受到阴凉,安心抬头,甜甜的对他一笑,“谢谢铁柱哥。”
铁柱刚想笑着回不用客气,就听的一声冷哼。
顿时头皮一紧,嗫嚅道:“应该的。”
感受到身侧源源不断释放的低气压,铁柱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临大敌。
惶恐间觉得应该做些什么,看着乱哄哄的村民,大喝一声:“都闭嘴,想看病就安静点。”
“还有你,挤什么挤,排队排队,先来后到懂不懂?”
本就有些焦灼的人,被他莫名一吼,顿时有些不愿意,觉得他有些狐假虎威。
“人家安心都没说什么,你充什么大头鬼?”
“就是,你娘看完了,就开始要求我们了。”
铁柱自是不愿受这气:“放你娘的罗圈屁,老子把安心当亲妹子疼,怎么就充大头鬼了。”
“现在说安心好了,当初安心出事时,你们谁搭把手了,谁跟着去找了。”
铁柱的话让村民们一噎,心虚的只能讪讪一笑,却总有嘴硬的,我们不是不想帮忙,是我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想给安定添乱,帮倒忙。
“再说了,你倒是帮了,真帮上了吗?人安心不还是自己回来的。”
“别把自己说的多高尚,实际上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铁柱顿时气的脸色涨红,忍不住想上手。
还没等他动作,就听的油纸伞的梃子被人抬起,又重重的落下。
安定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握着梃子。
因为用力,粗壮的胳膊上肌肉虬结,青筋凸起。
浓黑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嘴唇抿得死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活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他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就会冷冷地扫过去,目光锐利如刀,硬生生把人逼退一步。
“再吵,就滚出去!”
迫于他的“淫威”院子立马安静下来,安心耳边得了清净,看起来速度更快。
堂屋开了一条小缝,刘春梅探出头,看着眼前水泄不通的情景,和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闺女,脸上又是喜,又是气。
幸好自己忍住了,没在铁柱一家进来时把人赶出去,不然还不知道闺女有这本事。
看病的手艺能赚大钱呀。
有了钱,娘家的事不就解决了吗?
既然安心会医术,那所谓的二十两药钱定是骗人的。
这死丫头,心真狠,撒这么一个谎,害的娘家一家提心吊胆的。
侄女还白白挨了一顿打。
一想到自己卧床的娘和鼻青脸肿的侄女,心下又是一阵恼怒,怨恨安心懂医术不先到外祖母跟前伺候,倒是便宜了这帮穷鬼。
她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小心算计着。
这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抱住她那略微富裕的腰身,声音粘腻,“咋起了,不是说一天都不下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