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瞬间白叶就挡在李灵柩面前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出自于一种本能。
凌空的门口，没有了挡板，他快，纸人也快，那些纸人堵在门口，等待时机一拥而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断掉的骨鞭，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以李灵柩现在的状态来看，也不像是被他挣断的，而且断得丝毫没有预兆。
手中银光一闪，他一边要躲过纸人的攻击，一边还要防备李灵柩。
他伸手将离得最近的纸人扯到面前，用手肘一击，纸人往侧边一倒，长腿往前一踢，连带着好几个纸人倒地。
再回头时，李灵柩正往一个方向走，纸人缠在他身上，啃噬着他的身体，血液淋漓一地，他也毫无知觉，白叶只好赶到他身边，将刚好张开血盆大口的纸人一脚踹开，还不够，还要从纸人的胸腔中狠狠踩一脚，纸人碎了为止。
他伸手拉着李灵柩的手臂借力，身后的纸人扑了个空，然后一个回身踢，趁机将缠在李灵柩腿上的纸人踢开。
纸人没有意识，只是接二连三的向他们攻击，而且数量很多，这样下去迟早会体力不支。
纸人的攻击能力不算强。
可是李灵柩完全失去意识，只管着往一个方向走。
白叶没什么把握。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他一手扶着李灵柩的肩，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一将纸人击退。
想想办法。
用弯刀将撕纸人开膛破肚后，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具空壳，歪倒在地上之后，竟然慢慢愈合，从七零八碎又变成完整的一个，拥有再生能力，白叶不慎被咬了一口，他将纸人踢开，警惕的盯着纸人，再生后的纸人更强了。
看着纸人红彤彤的脸颊。
那些符纸可以压制纸人。
傍晚的时候还好好的，是谁把符纸摘了呢？
他试探着用傀儡丝，断了。
手上的漆黑更严重了。
李灵柩脚下已经脱出一条血路，而且现在走的方向正好与那间屋子相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失血休克，副本里受伤和现实世界受伤的程度是一样的，只不过，副本里的伤在离开副本后可以得到治愈。
白叶看了看自己逐渐变黑，已经没有知觉的右手，像是被什么毒素蔓延，他握了握，还好还能动，没有彻底坏死。
他意识到提示会遇到危险的四个人，可能就是他们四个人。
林小慧，段倾情，他看了看李灵柩逐渐灰白的脸，自己腐化变黑的手，还有他们，所以只有他们是清醒的，像是下好圈套一样。
那么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触发禁忌条件的？
是从盲女算命开始，还有从李灵柩发现湖开始，亦或者是刚刚。
他想不通。
对抗这些纸人，他也逐渐有些体力不支。
击退一个纸人，就会有两个、三个、四个……甚至更多的纸人扑上来，他将面前的纸人清理掉，还没来得及回头，或者说他察觉到了身后，可是身体不能及时做出反应。
一个重击之下，纸人看到了机会，一窝蜂的涌上来，想扑在白叶身上，他倒下的时候看到的是李灵柩的背影，还有一簇一簇的白，像是一种花，盛开在盛夏的花。
白叶当然不会如他们所愿，傀儡丝顺着指尖而出，一直蔓延到李灵柩身上。
一根，两根，三根……，三根傀儡丝完全插到李灵柩身上时，白叶看着已经腾空的纸人，赶紧一个翻身滚开，纸人扑在一起，很快也反应过来，挣扎往白叶身上供。
白叶一手一膝盖撑地，目光盯着面前那个身影，他们之间只有三根泛着冷光的傀儡丝，如果傀儡丝插在纸人身上会断，那么插在李灵柩身上会怎么样呢。
李灵柩停下脚步。
白叶后背沁出不少冷汗，像是低血糖，犯恶心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身体能力被消耗殆尽的症状。
他喘着气。
快支撑不住，他不常用武器的原因就是这样，对玩家消耗的能量太高了，最后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
现在靠你了。李灵柩。
在一圈纸人扑上来的时候，白叶在心里祈祷，他的右手动了动，一只手向他伸过，白叶赶紧握住。
那一瞬间，他以为李灵柩清醒过来，等两人几乎要抱在一起时，白叶发现李灵柩的眼睛还是无神的，是自己的意念在操控他。
李灵柩顺势接过他的小刀。
白叶看不见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纸被撕裂的声音。
他靠在李灵柩怀中，盯着自己右手，流淌在手掌的漆黑，已经流到了小臂。
他能明显感觉身体的不适，那种慢慢变弱，被剥夺能力的感觉，让人感觉到了恐惧，比死亡还可怕。
他打算控制李灵柩将纸人带回去，发现场面有点失控，他不太能控制李灵柩的行动，虽说在吸引火力，还有隐约有往一个方向去的趋势，可是不解决纸人的问题，他们很快就会精疲力尽，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只能独自去找符纸，只是……如果他离开了，傀儡丝忽然断了怎么办。
思索再三，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临走前，他在李灵柩嘴上重重咬了一口。
“等我回来。”
“不要死了。”
……
回到那间屋子，他打开手电，里面还站着一排贴着符纸纸人，十分渗人，他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赶紧往地上找，明明在那个地方的，怎么找不到，符纸可能是特意被人私下来的，会是谁呢。
难道是村长，今天他看见林小慧和段倾情身上的染料了。
地上一张符纸都没有了，应该是有意被拿走了，没有办法了，他只好回去。
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
白走了一趟，他一边跑思考，一边担心 。
一开始的推断中，他们是贡品，可是还没到祭祀时间，就一个接一个死了。
难道进村子那天起祭祀就已经开始了吗？
玩家的一个一个死亡就是献祭的开始。
祭祀早早就开始了。
所谓的祭祀准备，很有可能是在欺骗他。
他赶回去，李灵柩已经不在原地了，白叶心脏狂跳，只能从地上的痕迹推断他们往哪里走。
一直追到了湖边。
他想起李灵柩提起那两个走进湖里的玩家。
傀儡丝忽然断了。
全断了。
也斩断了李灵柩和他的联系。
湖是山村的月亮，周边围着一圈纸人，它们好像是怕水，水声涟漪，一个人影缓缓走入湖中，慢慢的往下沉。
白叶跑过去不管不顾地喊他。
喊他的名字，喊他回来。
纸人听到动静向他围剿，连白叶自己也没有发现，手臂的漆黑已经悄悄爬到了锁骨，之所以不动了，是因为后腰的符文也被激发了，蔓延上来，像一圈咒语锁在脖子上，正好拦住了那团漆黑，形成了一道屏障。
纸人根本拦不住他，他踏进水里，荡起了很大的涟漪，跌跌撞撞的一把拽住李灵柩的外套。
因为冲力，两人差点摔进水里，白叶从后面抱着李灵柩。
等李灵柩不动了，他才有机会转到李灵柩身前，他紧张的盯着李灵柩脸，眼神直勾勾的，他肩膀一垂，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腐烂，只是爬上了符文，他忽然意识到，是刻在身体里的符文救了他们一命。
李灵柩依旧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白叶忽然脚下一滑，此时他们两还贴在一起，没想到湖里居然还有断层，他们完全沉入湖里。
一开始水面还有些气泡。
到了后面湖面一片平静。
天亮了。
湖边站了七个人影。
白乔慧问：“他们死了吗？”
白炽光说：“只看到了林小慧和段倾情的尸体，白叶和李灵柩不知道，但是……”他看地上那道血痕，长长的，旁边还伴随着零星的血迹，“他们应该是走进了湖里。”
厉清有些气馁，“上次走进湖里，那两个，死了。”
方束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九哥怎么会死了呢？还有……还有白叶，他们肯定还活着！”
厉冬看他，“有什么不可能，副本都瞬息万变的，而且我们连禁忌条件都没有找到。”
李雾盯着地上看，他忽然蹲下，摸了摸地上那一抹红。
小眼镜问他：“你摸那些血干什么，你还能猜出来是谁啊？”
李雾把手放到鼻尖，“这里的是染料的味道。不是血。”
说到了染料，白乔慧想起了，“是那些纸人？”
厉清抓了抓头发，一夜之间又少了三个人，让他有些崩溃，从来没有一个副本这么难熬，“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束有些蔫蔫的蹲在地上，“我们还能活着离开这个副本吗？”
李雾没说话，站起来后，拍了拍手，然后把手伸到方束面前。
方束把手放在他手上，站起来后，抹了一把眼睛。
李雾说：“回去吧。”
“祭祀要开始了。”
白乔慧握了握手心。
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好几次扭头去看那平静的湖面。
他们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