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柩松开手,一只手撑在少年耳边,一只手摸到了挑逗他的尾尖,是光滑的,鳞片很细。
他对蛇类并没有多少研究,他也不是怕蛇,就是蛇的触感让他觉得冰冷黏腻恶心。
他现在有一个好奇的想法,“我好像听说蛇有两……”
“没有!”少年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他大声反驳:“我又不是蛇类!”
“哦。”
“你的语气在可惜什么?!”
“我没有。”
他们之间又安静下来了。
很久没有说话,少年忍不住提醒:“快午夜了。”
意思是,快要到换身份的时间了。
你还不动手吗?
李灵柩说:“我知道。”
黑暗中,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不要太难过,反正我的命也是你给的。我原本就是因你而生的。”
李灵柩皱眉:“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的羁绊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恶魔和天使之间的孩子活不过18岁。”少年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虽然是天使和恶魔的结晶,不过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生下来就是一颗珠子,没有五感,我是由你的肋骨创塑成的人。”
“我既然是大天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一颗珠子塑造成人呢?还要取出一条肋骨。”李灵柩想想都觉得不太合理。
“神用了七天的时间去创造天地万物。第一天,有了光。第二天,有了水和空气。第三天,有了陆地和海洋。第四天,有了昼夜。第五天,有了各种各样的水生物和飞鸟。第六天,有了畜生、昆虫、野兽。第七天,有了……”
“第七天有了人叫亚当和夏娃,对吧?”
李灵柩接过话,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倒是读过一点圣经故事。
时间太久远他记不清了。
但是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创世时期他是个老外。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表现出惊讶,相反,他十分平静。
“因为你的五感异于常人,神说,要约束你,所以用你的肋骨造成了一个人……但是我不能称之为人。”
李灵柩很讽刺的笑了一下,“你身上的符文是神罚留下的吧,根本就不是什么诅咒。”
少年没有说话,默认了,被单里,少年动了动。
很快。
他们之间泛着冷光,是一把刀,刚刚少年用蛇尾乱摸是为了拿到他的小刀。
刀尖落在少年的胸口上。
手柄落在李灵柩心口上。
李灵柩眸子一暗,没等他夺过小刀,只侃侃握住了刀柄,刀刃就穿过少年的胸膛了。
少年声黏黏糊糊的,“我困了。”
李灵柩看着少年化成光团,他伸手去抓,任由光从手中泄去,“我还没和你告别呢。”
暗,更暗了。
他半跪在地上,感觉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稍稍一动,就发出碰撞的叮当声,铁链的声音。
换身体了。
“有人吗?”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只有一层又一层的回声回答他。
他在塔里。
【你的身份是堕魔大天使,今日将会被送上行刑台】
身份换了之后,都会听到的电子音,只是这次不一样,不是电子音。
但是这次不是。
是真人的声音。
很熟悉。
每次他的提示只有一点点。
什么意思?
他也要被钉在十字架吗?
“大天使……”少年给他的提示。
李灵柩忽然彻骨生寒。
那个提示的音色……跟自己的音色很像。
“你的身份是堕魔大天使,今日将会被送上行刑台。”
几乎一模一样。
远远的,他听到大门移动的声音,并没有看见光亮,真如堕天使所说的,一共有三层门。
等了好一会儿,这次石门移动摩擦发出的声音,近在眼前,刺眼的白光,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几个穿着盔甲,外面有两翼巨大的翅膀。
他们动作利落娴熟,李灵柩眯着眼打量几个人,不像是玩家。
然后他被其中两个天使拎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有两翼翅膀,洁白的羽翼,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两名天使飞了起来,穿过三层门,天的边缘很红,他们穿过湖面,直接从上面飞过,李灵柩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他自己脸。
难道他的身份真的如少年所说。
他是大天使。
一直快到行刑台,他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跪在行刑台上,白色单羽翼,穿着白色长衫,不同的是,有一双腿,皮肤上没有符文,脚上扣着银环,没有穿鞋。
神罚前的时间点。
还是说,他真的回到某个时期了。
李灵柩心里又一寒。
前面似乎有巨大的真相,等着他来揭开。
他还被抓在半空中,跪在地上,那个有着单翼的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一张病态到极致的脸,只有那双眼睛是活的。
李灵柩就以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远远的,和白叶对视了。
他捕捉到对方眼睛里的一丝怀疑和惊讶。
他别开了一下脸。
还没到地上,李灵柩就摔倒在地。
至于吗?
直接从半空中被人扔下来?
应该是磕到膝盖了,他站了两下没有站起来,白叶也没有动,他求助似的看了看白叶。
对方也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
他挣扎了几下终于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白叶走去。
白叶身后的背景是一架红十字架。
像鲜血一样鲜艳的十字架。
他艰难的走到白叶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白叶。
半响他才准备蹲下,身后的巨大羽翼过重,直接两膝盖一折,噗通一声,跪下了。
红色十字架前两个面对面跪着的年轻人,一个拥有雪白的双翼,一个拥有残疾的单翼,构成了一幅畸形的图像。
“白叶?”
他忍着痛试探的问,白叶的脸色跟死人一样,这会儿憔悴得真的像一片苍白的叶子,他抬了一下手,想摸一下白叶的脸颊。
白叶微微别了一下头,灰色眸子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是怀疑。
李灵柩很苍白的笑了一下,“怎么?”
白叶没说话。
行刑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面对面、狼狈的跪着。
奇怪。
怎么没有行刑者。
很快他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