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坦克,这个二战时期让盟军闻风丧胆的陆地巨兽,在范林这个半吊子驾驶员手里,行驶在坑洼不平的古代官道上,那感觉……实在算不上舒适。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密闭的舱室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厚重的履带碾过碎石和土坑,带来持续不断的、毫无规律的剧烈颠簸和摇晃,简直就像坐在一个高速行驶的、没有减震器的铁皮箱子里,被人拿着大锤不停地敲打。
范林一开始还兴致勃勃,感觉自己像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威风凛凛。但开了不到一个时辰,那股新鲜劲儿就过去了。持续的噪音和颠簸,加上昨晚因为兴奋没睡好,他开始感觉头晕眼花,眼皮子像灌了铅一样往下耷拉,哈欠一个接一个,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啊……哈……”范林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方向盘(操纵杆)都差点抓不稳,“这……这玩意开久了,比熬夜打游戏还累啊……”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阳炎天。
只见这位平日里冷若冰霜、身法飘逸的九天圣姬,此刻正紧抿着嘴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原本锐利的眼神也显得有些涣散。她一只手紧紧抓着旁边一个不知道是炮闩还是什么的结构(反正能固定身体),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按着自己的小腹,身体随着坦克的晃动而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显然也在极力忍耐着。
范林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阳大人这是……晕车了?!
也对啊!这坦克内部空间狭小,空气不流通(虽然有通风口但效果有限),噪音大,颠簸剧烈,再加上柴油味、机油味混合在一起……别说阳炎天一个习惯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了,就是他这个坐惯了汽车(虽然没坐过坦克)的现代人,都有点扛不住!
一想到阳炎天可能吐在坦克里……范林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的老天爷!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范林的脑子里立刻开始疯狂上演恐怖画面:呕吐物喷溅在复杂的仪表盘上、流淌在狭窄的过道上、甚至……粘在操纵杆上?!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先不说清理起来有多灾难,光是那股味道在密闭空间里经久不散……范林觉得自己宁愿现在就被梁军俘虏,也绝不想经历那种生化危机般的场景!
“不行!必须停车!立刻!马上!”范林当机立断,什么将军威风、什么赶路效率,在“避免坦克变成移动毒气罐”这个最高原则面前,统统都是浮云!
他赶紧降低车速,找了个官道旁边相对平坦、且有树荫的空地,小心翼翼地把坦克停了下来。
“嗡……”发动机熄火,世界瞬间清净了不少,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耳边的嗡嗡耳鸣。
范林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像刚从滚筒洗衣机里爬出来。他赶紧解开安全带,关切地(且带着一丝后怕)看向阳炎天:“阳大人!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咱们休息一下!必须休息!”
阳炎天没有立刻回答,她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脑袋里的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睁开眼,眼神恢复了部分清明,但脸色依旧不太好。她看了范林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无妨。”
范林看她这强撑的样子,更不放心了。他赶紧打开舱盖,率先爬了出去,然后非常绅士(且求生欲极强)地伸手想扶阳炎天出来。
阳炎天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伸出的手,自己运起轻功,略显踉跄但依旧保持风范地跃出了坦克,落地时脚步微微虚浮,赶紧扶住了坦克冰冷的装甲才站稳。
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瞬间,阳炎天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她贪婪地吸了几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胸中的闷气和胃里的不适才渐渐平息。
范林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心里暗暗庆幸:停车停得真及时!挽救了我的坦克,也挽救了阳大人的形象(以及我的鼻子)!
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体贴入微(以及避免后续行程再出现类似危机),范林决定把休息时间利用起来,搞点“后勤保障”和“感情交流”。
“阳大人!你肯定又晕又饿了吧?来来来,你先坐下歇会儿,喝点水!”范林变戏法似的从坦克储物舱(塞得满满当当的那个)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和一张折叠小马扎(也是系统商城买的户外用品),递给阳炎天。
阳炎天看着那透明的瓶子和奇怪的小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水,但没有坐凳子,而是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小口喝着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确实让她舒服了不少。
范林自己则忙活开了。他先是搬出那口被他视为“宝贝”的黑铁锅,又拿出一个小型便携式炉灶(系统黑科技,烧固体酒精的),架好锅,倒入矿泉水。然后,他撕开两包红烧牛肉面,把面饼和调料包一股脑儿放了进去。
“阳大人,稍等片刻!我给你露一手!煮个面吃!热乎乎的面汤下肚,保管什么晕车难受都没了!”范林一边忙活,一边得意地炫耀,“这可是臣的独门绝技!泡面……呃,是速食面烹饪法!”
阳炎天看着范林像只忙碌的土拨鼠一样,在那口锅里捣鼓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和奇怪的面饼,眼神更加古怪了。这……这又是什么操作?野外生火做饭她见过,但用这种奇怪的锅和灶,煮这种看起来就不像食物的东西……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一会儿,水开了,浓郁的、带着强烈人工香料味道的香气弥漫开来。范林深深吸了一口,一脸陶醉:“啊!就是这个味儿!正宗的红烧牛肉面!香!”
阳炎天闻着那味道,眉头微蹙。这香气……太冲了,有点……不自然?但不得不说,在又累又饿的情况下,这热腾腾的香气,确实勾起了她一点食欲。
范林拿出两个碗(也是自带的),盛好面,殷勤地端了一碗给阳炎天:“阳大人,请尝尝!小心烫!”
阳炎天看着碗里那弯曲金黄的面条和漂浮的油花、脱水蔬菜,迟疑了一下。但见范林已经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一副美味无比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拿起筷子(范林提供的),小心地夹起一小撮,吹了吹,送入口中。
面条的口感……很奇特,软滑中带着点弹性,和她平时吃的面食完全不同。味道更是……难以形容,咸、鲜、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浓郁感,虽然有点怪,但……似乎不难吃?尤其是在这荒郊野外,能吃上一碗热汤面,确实是一种慰藉。
她默默地吃着,没有评价。
范林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阳炎天的反应,见她没有排斥,心里乐开了花!泡面外交,初见成效!看来,征服一个女人的心,先要征服她的胃……哪怕是用泡面!
吃完面,范林觉得是时候进行“感情交流”的第二步了——展示实力,增进了解!
他抹了抹嘴,从系统空间里(假装是从坦克里拿的)取出一把崭新的m1加兰德步枪,献宝似的递到阳炎天面前。
“阳大人!你看此物如何?”
阳炎天目光一凝,落在步枪上。黝黑的枪身,胡桃木的枪托,流畅的线条,散发着一种冷峻的工业美感。她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但能感觉到这东西绝非寻常兵器。
“此乃何物?”她问道。
“此乃加兰德步枪!是臣家乡一种威力强大的火器!”范林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巨大!最关键的是,它一次可以装填八发子弹,打完之后,弹夹会自动‘叮’一声弹出来,换弹极快!”
为了演示(且吸取了上次夹手指的血泪教训),范林这次格外小心。他空枪操作,拉动枪栓,展示抛壳窗,模拟装弹,然后猛地向后拉动枪栓——
“叮——!”
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范林偷偷用了个小道具模拟声音)
“听到了吗?阳大人!这声音,是不是很带劲?”范林得意地说。
阳炎天确实被这精巧的设计和清脆的声音吸引住了。作为武者,她对兵器有着天然的敏感。这东西,看起来比弓箭、弩机要厉害得多!
范林一看有戏,趁热打铁:“阳大人,要不要试试?我教你用!很简单!比你的棍法好学多了!”他想着,要是能教会阳炎天用枪,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强大的火力点?而且教学过程中,难免有肢体接触……咳咳,想远了想远了。
阳炎天看着范林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又看了看那造型奇特的“火器”,心中确实升起一丝好奇。她点了点头:“可。”
范林大喜!赶紧开始教学。他这次学乖了,讲解得极其详细,动作放得极慢,尤其是装弹环节,反复强调:“拇指一定要快!压进去立刻缩回来!千万不能慢!不然……”他做了个被夹住的表情,心有余悸。
阳炎天学得很认真,她天资聪颖,身手敏捷,范林只教了两遍,她就已经掌握了基本操作要领,动作干净利落,比范林自己还标准!当她第一次独立完成空枪模拟射击和退弹夹动作时,那清脆的“叮”声和她冷艳面容上微微闪过的专注神采,让范林看得有点发呆。
“阳大人……你学得真快!”范林由衷地赞叹。
阳炎天放下枪,淡淡地说:“此物……确有不凡之处。”这已经是她难得给出的正面评价了。
范林心里美滋滋的!看来,泡面加枪械,果然是拉近与冰山美人距离的不二法门!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人都恢复了精神。范林收拾好锅碗炉灶,阳炎天也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晕车症状基本消失了。
“阳大人,咱们继续赶路?”范林问道。
阳炎天点了点头。
再次钻进坦克时,范林特意把驾驶速度放慢了不少,尽量选择平坦的路面,遇到坑洼提前减速。他还把通风口开到最大。虽然依旧颠簸,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阳炎天坐在舱内,感受着范林小心翼翼的驾驶,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风景,再回想刚才那碗热汤面和那件奇特的“火器”……她忽然觉得,这次任务,或许……也不全是糟糕的体验?
至少,这个范林,虽然话多、骚包、行为古怪,但……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而范林,一边开着车,一边回味着阳炎天学习用枪时那专注的侧脸,心里乐开了花:嘿嘿,看来这趟远征,不仅有坦克开,有仗打,还有机会和冰山美人培养感情!这波,不亏!
坦克再次轰鸣着上路,带着一车泡面味和某人荡漾的春心,驶向未知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