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上，不停翻滚着，空气粘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远处时不时传来沉闷的雷声。
寇宁眉心微蹙站在套房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压抑的天色。
昨天后半夜几乎没睡，眼下是明显的青黑，脑子里更是乱糟糟一团。
这个司湳……他到底中了什么邪？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天气预报今天有红色暴雨，”
“下午的会议取消了。”
寇宁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明白了，司总监。”他的目光落在司湳脸上。
他似乎也休息得不太好，眼底有着些许倦意，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休闲长裤。
在寇宁眼中，这身影和记忆中的再次重合。
抛开长相和头发眼睛的颜色来看，真的太像了。
“饿吗？”对方的目光扫过寇宁略显苍白的脸和眼下的青黑。
寇宁确实有点饿了，昨天晚上也没怎么吃，“有点。”
司湳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小圆桌旁翻了翻菜单，然后抬头看向寇宁：“面怎么样？”
“都行。”寇宁懒散的打了个哈切。
司湳沉默了几秒，犹豫着开口，“……你身上的肉到底是靠什么长出来的？”
寇宁望过去：“？”
司湳低下头拿起电话：“没什么。”
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豆大的雨点终于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很快将窗外的世界彻底模糊。房间里光线昏暗，只开着几盏壁灯。
司湳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寇宁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里捧着手机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雨声喧嚣，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他混乱的心。
好困，要不睡会吧。
他走到床边，放下手机，一下趴了上去，房间里开了空调，温度还可以，他就没盖被子。
时间在沉闷的雨声中缓慢流淌，睡梦中，他感到一丝寒意顺着裸露的脚踝爬上来，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司湳抬起头，打量着床上缩着的人，然后放下平板站起身走向空调按钮处，把空调又调高了一档。
然后径直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床上趴着的人，轻轻笑了笑。
可爱。
接着他站起身伸手拉起寇宁身下的被子。
寇宁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眼前的人糊成一团。
……嗯？是谁？
司湳默默地把被子从他身体下面抽出来，展开，盖在了他身上，温暖瞬间包裹住微凉的双腿。
很暖和。
寇宁努力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司……湳？
“嗯……谢谢……司总监。”他迷迷糊糊地道了声谢，眼皮又沉沉地合上。
对方似乎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多停留，转身走回沙发重新拿起平板坐下。
寇宁裹紧被子，温暖将他包裹，他觉得司湳的行为越来越奇怪。
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他明明一无所有啊。奇怪的家伙。
他这么想着，想着想着，意识就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多。
窗外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狂风呼啸着卷起雨狠狠拍打在玻璃上，房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两下。
停电了。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昏暗，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
“靠。”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巨响让刚醒的寇宁忍不住骂了句。
这情形让他想起来大学和司汀南待在宿舍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站起来眼前就突然一黑。
啧 ，身体素质怎么越来越差了，一定是上班上的……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倒到地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动。”司湳的手掌紧紧箍住寇宁的手臂，然后将人拉坐回床上。
寇宁缓了缓，黑暗中，他只能感觉到司湳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那股强烈的压迫感将他完全笼罩。
“你怎么了？”头顶传来男人的询问。
寇宁揉了揉额头，“才睡醒的，猛的一下站起来没太适应，这几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可能低血糖了。”
“是……是跳闸了吗？”
“嗯。”司湳的声音就在他头顶上方，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额发，“很快就会来电的，你坐着别乱动。”他的语气虽然一直都这么欠揍，但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丝心安。
时间慢慢流淌过去，每一次闪电，寇宁眼前就会浮现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睛。
混乱而矛盾的思绪在他脑中翻腾，那股气息，那令人心安的……这一切都与记忆深处那个总是冷着脸会笨拙却真诚地照顾他的人……截然不同。
司……他不是司汀南，永远都不是。
寇宁的心脏一阵一阵的刺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又开始痛了。
他依稀记得在司汀南离开后，自己的心脏就没有像这样的抽痛了，第一次是高中的时候，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脑中浮现一张张画面，然后定格在那天，男人伴随着薰衣草的香味走进来的瞬间，好像……
不。
应该是记错了。
自己并没有太注意，怎么可能妄自下结论。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咔哒”声和电流的嗡鸣，头顶的壁灯骤然亮起，柔和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昏暗。
寇宁被光刺得下意识眯了下眼，当他重新适应光亮时下意识地看向沙发处的男人。
两人的目光猝然相撞。
司湳就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寇宁看着他黑漆漆的发顶，竟让他心底泛起一丝奇怪的空落落的凉意。
他有点不明白自己的心了，自己的心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不太能受他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