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的风雪终究还是留了几分情面,凛冽却不带杀意。
可跨过那道海,吹向列岛的寒流,却像是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剔骨钢刀,刮得人魂魄都在打颤。
清晨,天色未亮,一匹快马卷着漫天雪屑冲入奉军临时指挥所,信使冻得嘴唇发紫,连滚带爬地将一卷火漆密封的密报呈了上来。
张作霖正用一根桦木棍子拨弄着烧得正旺的火盆,闻声头也不抬,只伸出夹着烟袋的手。
密报来自火台卫潜伏在北海道的“冰刺”,内容简短却骇人听闻:昨夜,北海道日军雪训营爆发大规模“营啸”,其状癫狂,三支负责外围警戒的巡逻队在风雪中将彼此当成了“雪地鬼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展开了一场长达半小时的激情对射。
结果很惨烈,自己人打得头破血流,当场死亡四十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更离谱的操作还在后头,东京《朝日新闻》的一份内部简报被人搞了出来,上面竟称这是奉军使用了某种“音波邪术”,通过诡异的频率让帝国士兵集体梦见已故的母亲在风雪中召唤他们魂归故里。
“噗。”张作霖一口烟喷在火盆上,激起一团火星。
他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笑了:“他妈的,这届小鬼子,心理素质有点差啊。老子这儿还没动手呢,他们自己倒先乱了阵脚。”
他扔掉手里的木棍,抓过桌上的毛笔,在一张糙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三句话。
写完,他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递给一旁的林小姐:“丫头,让咱们地下报贩网那些‘卖耗子药’的动起来,把这三句话,给老子传遍整个南满铁路沿线的日侨社区,要让每个小鬼子睁眼闭眼都是这几句话。”
林小姐低头看去,只见纸上三行字,字字透着一股子邪性:
“你听见的钟声,是你爹的哭声。”
“你打的炮,埋的是你自己的路。”
“你睡的炕,底下全是中国魂。”
就在林小姐转身离去的一瞬间,一道只有张作霖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在他眼前悄然浮现:
【叮!心理雪崩·连锁反应已启动,当前敌军整体士气正以每小时3%的速度持续衰减。】
正午,风雪稍歇。
前线的一处补给站,王化一正扯着嗓子指挥着手下的狗拉爬犁队,将一筐筐棉衣和特制的“辣椒雪球”装车。
这玩意儿是小火头研发的独门秘器,外面是冰壳,里面是磨碎的朝天椒混着牛油,专门用来给冻僵的兄弟们在野外快速恢复体温,堪称生化武器级别的开胃小菜。
“都停下!”队伍最前头,一个裹着厚厚狼皮袄,胡子眉毛上挂满冰霜的老头突然举起了手。
他是本地最好的猎手,人称老雪翁。
王化一赶紧跑过去:“翁爷,咋了?”
老雪翁的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西边的山谷:“风向不对,带着股子焦糊味儿。有人在那边烧东西,烧的是人。”
众人心头一凛,立刻抄起家伙,跟着老雪翁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西谷摸去。
绕过一道山梁,一股浓烈的、夹杂着皮肉焦臭和木炭味道的黑烟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雪地里,一个新挖的大坑还在冒着烟,坑里横七竖八地堆着十几具烧得半焦的尸体,看军服是日军无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具尚未被完全烧毁的尸体胸口上,竟用刺刀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字:“净化失败者”。
消息很快传回指挥所,张作霖亲自赶来查看。
他围着焚尸坑转了一圈,脸上的表情比这冰天雪地还冷。
他捡起一根树枝,拨开一具焦尸,冷笑道:“他妈的,这帮没人性的孙子,自己人冻死了不拉回去,还给打上个‘失败者’的标签烧了?行,够狠。那老子就给他们送点‘温暖’。”
他回头对小火头下了个命令:“去,把那五百个‘辣椒雪球’全给老子拿来,塞进三具假尸体里。外面用雪壳子封严实了,做得逼真点。然后让火台卫的人,趁天黑,悄悄把这三份‘大礼’推到山下那条冰沟里,那里是他们巡逻队的必经之路。”
傍晚时分,风雪再起。
日军“雪狼残部”的临时营地里,一支巡逻队拖着三具“冻毙的敌军尸体”回来了。
带队的队长山本,他的堂兄前几日在营啸中被自己人一枪打穿了胳膊,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此刻正双眼血红地盯着那几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密信……奉军的妖术就藏在里面!”
他不顾旁人劝阻,拔出指挥刀,疯了似的冲上去,对着其中一具假尸的腹部猛地剖开。
厚厚的雪壳应声而裂,露出的却不是血肉模糊的内脏,而是一堆红彤彤、圆滚滚,还冒着丝丝热气的东西。
“这是什么?”一个好奇的士兵凑上前,捡起一个“内脏”,以为是什么野果,鬼使神差地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下一秒,那士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猛地张开嘴,一股白烟混杂着火星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
他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满地打滚,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着火了!水!我的嘴巴着火了!”
风雪中本就视线模糊,他这一嗓子,让其他本就精神紧张的士兵瞬间炸了锅。
他们误以为是营地失火,惊慌失措之下,有人撞翻了帐篷里的油灯,火苗“轰”的一下窜上了易燃的帆布。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转眼间,整个营地变成一片火海。
更要命的是,堆放在一角的炸药箱被引燃,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如同死神的咆哮。
就在日军残部自乱阵脚、鬼哭狼嚎之际,营地外围的雪地里,陈忠武和他率领的精锐部队如同幽灵般冒了出来。
他们没有放一枪一炮,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刺刀,趁着爆炸的火光和敌人的混乱,一头扎进了这片人间地狱。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白刃与血肉的交响曲,当最后一朵火苗熄灭时,整个“雪狼残部”已被全歼,无一人逃脱。
深夜,奉军临时指挥所内灯火通明。
王化一正带着人清点着缴获的战利品,其中一部便携式加密电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玩意儿没坏,还在不断地向外发出微弱的信号。
技术兵接上电源一听,所有人都愣住了,电台里正用日语循环播放着一段撕心裂肺的求救:“SoS……SoS……鬼兵……鬼兵从雪里爬出来了!他们没有脸……”
张作霖听完翻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这比老子亲口吹牛还好使!鬼兵?老子这就给他们送一整支鬼兵军团过去!”
他当即下令:“把这段录音给老子翻成最地道的东京腔,用咱们缴获的这部电台,给它反向群发出去!频率调到关东军所有哨站的公共频道,让他们听个够!”
命令一下,一道无形的电波瞬间覆盖了整个边境线。
当夜,关东军司令部接连接到十余个边境哨所的紧急报告,声称“在风雪中听见帝国战友的垂死呼救”。
其中三支被派出去“搜救战友”的巡逻队,在循着“呼救声”前进时,不幸误入了己方前几天布设的雷区,最终全员覆没,连个完整的零件都没找回来。
子时,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刻。
张作霖独自一人登上了后山临时搭建的火台钟楼。
他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立于寒风之中,任凭雪花打湿他的军帽和肩章,目光深邃地望着东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海面,低声自语:“你们不是信什么狗屁‘雪能净化’吗?老子偏要让这漫天大雪,变成你们所有人的催命符。”
话音刚落,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了那口悬挂着的巨大铜钟——
“咚!!!”
悠长而沉闷的钟声仿佛穿透了时空,撕裂了风雪。
钟声尚未在山谷间完全消散,千里之外,日本青森港,一艘即将启航的运输舰上,一个负责值夜的哨兵突然扔掉了手里的步枪,直挺挺地跪在甲板上,对着家的方向嚎啕大哭:“妈……我听见了……我听见我娘在喊我回家吃饭……”
他的哭声像会传染的瘟疫,舰长刚想拔枪下令开炮驱散这诡异的“幻觉”,却惊恐地发现,甲板上、船舱里,所有还醒着的官兵,竟已集体抱头蹲在地上,如同中了邪一般,口中喃喃自语:“回家……我要回家……”
张作霖的视网膜上,新的系统面板再次浮现:
【心理雪崩·阶段性目标达成,敌军整体意志已削弱40%。警告:下一次触发大规模谣言,将有极高概率直接引发不可逆转的“归乡癔症”。】
镜头缓缓拉高,无尽的雪片如漫天飘洒的纸钱,纷纷扬扬,覆盖了山川与大海,仿佛有无数听见召唤的亡魂,正踏着这刺骨的冰雪,一步步走向回家的路。
夜,更深了。
指挥所的灯火依旧亮着,王化一刚把缴获物资的清单整理完毕,准备向大帅汇报,却见一名亲卫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化一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他抬头望向窗外,只见风雪中,几道沉默的身影扛着铁锹,正跟在面无表情的陈忠武身后,朝着刚刚结束战斗、尸骨未寒的西谷方向走去。
他们的步伐沉重而诡异,仿佛不是去打扫战场,而是……去执行某个不能言说的秘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