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极为宽敞,落地窗外是碧蓝如洗的海景和私人泳池。室内布置典雅,既有西式的沙发茶几,也陈列着中式古董家具和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郑先生示意闵政南在沙发上落座,自己也在主位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闵政南放在脚边的老旧木盒,笑容不变,“闵先生真是年轻有为,电话里说的东西,实在令人好奇。”
他打开老旧木盒,那个用红布包裹的“人参娃娃”安静地躺在最中间,散发着淡淡的、奇异的馨香。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捧在手里。
在郑先生书房那柔和的光线下,这东西的神异被凸显到了极致。三四岁孩童的形态栩栩如生,甚至能看清指尖的细微纹路和胖乎乎脚丫的轮廓,肌肤莹润,仿佛带着体温。那浓郁的、蕴含着勃勃生机的药香,吸入一口都让人觉得通体舒泰。也难怪见多识广的郑先生,初见此物时,会那般失态,啧啧称奇,捧在手里反复端详,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叹。
“闵…闵先生,”郑先生当时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真是…天地造化之奇珍啊!不愧是天灵地宝中的地宝的上宝,老夫…老夫平生仅见!”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人参娃娃”的“手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绝世的易碎瓷器。
“郑先生过誉了,山里偶然所得罢了。”闵政南的语气依旧平淡。
郑先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抬头看向闵政南,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如此奇物,已非寻常金钱可以衡量。闵先生,开个价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绝不还价。”
闵政南迎着他的目光,缓缓摇头:“郑先生,我不要钱。”
“不要钱?”郑先生一怔,显然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那闵先生想要什么?房产?珠宝?还是……”
“一座商场。”闵政南打断他,声音清晰而平静,“香港的一座,大型商场。完整的产权包括土地。”
“什么?!”纵是郑先生城府极深,此刻也不禁愕然失声,瞳孔骤然收缩。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提出的会是这样一个要求!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以物易物的范畴,更像是一场…惊世骇俗的交易!一座大型商场的价值,远非金钱可以简单计算,那涉及庞大的资产、复杂的关系和持续的经营。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郑先生脸上的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凝重和审视。他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看出些什么。
“闵先生…这个要求,实在是…”郑先生斟酌着词语,“恕我直言,即便此物神奇无比,但其价值…”
“它的价值,郑先生心里清楚。”闵政南再次打断,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它能带来的,或许远超一座商场。我要的不是讨价还价,是一个选择。郑先生可以慢慢考虑。”
他伸出手。郑先生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带着山野劳作痕迹的手,又低头看了看怀中那宛若活物的“人参娃娃”,眼中闪过剧烈挣扎,最终化为一丝无奈的苦笑和深深的不舍。
他又转头看向茶几上那株栩栩如生、散发着诱人光泽和奇异清香的参宝,眼中闪过极其强烈的挣扎与不舍。这东西,已非凡物,其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无论是收藏、救命、或是作为某种意义上的‘镇宅之宝’,都是无价之宝。
但一座大型商场……即便对他而言,也是核心资产之一,牵扯甚大。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恋恋不舍地将“人参娃娃”递还给闵政南。
“闵先生,此事…干系重大,已非我一人能即刻决断。”郑先生的声音恢复了沉稳,但眼底的炙热未退,“请给我一点时间。两天,最多两天。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按下呼叫铃,对进来的管家吩咐:“安排车,送闵先生去半岛酒店休息,用我预留的那间套房。”
“这两天,闵先生可在香港随意逛逛,所有开销,记在我账上。”郑先生对闵政南说道,语气恢复了上位者的从容,但那份重视显而易见。
“不必破费,我等你消息。”闵政南将“人参娃娃”重新用红布包好,放入旅行包,语气依旧平淡。
黑色的大奔无声地滑入半岛酒店那气派非凡的环形车道,身着笔挺制服的侍应生立刻上前,一丝不苟地拉开车门。闵政南从车内迈出,脚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与他刚刚离开的那处静谧私密的宅邸相比,这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郑先生的司机将一个小巧的信封交给前台一位看似经理的外籍人士,低声用粤语交谈了几句。
那位经理立刻换上更为恭敬的神色,对着闵政南微微躬身,用略带口音但流利的普通话说道:“闵先生,欢迎下榻半岛酒店。郑先生已为您安排了套房,请随我来。”
没有繁琐的登记手续,闵政南只是微微颔首,便在那位经理的亲自引领下,穿过宽敞华丽的大堂,走向电梯。
电梯无声地上升,停在一个高层。经理引着他走过铺着厚实地毯的安静走廊,用钥匙卡打开了一扇厚重的房门。
“闵先生,这就是您的套房。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按铃,我们24小时为您服务。”经理将钥匙卡递给他,再次躬身,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房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闵政南这才真正打量起这个临时落脚点。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套房,客厅大得惊人,摆放着丝绒沙发、红木茶几和成套的欧式家具。厚重的窗帘垂落,遮挡了外界的视线。地上铺着图案繁复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壁上挂着油画,角落摆着青花瓷瓶,处处透着一种老派的、沉淀下来的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