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堡垒,指挥大殿。
与其说是大殿,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战时指挥中心。殿内空间广阔,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光幕,显示着战场星图、敌我态势、各处据点情况,无数符文如同流水般闪烁。数十名身穿各色服饰的修士忙碌穿梭,或凝神推演,或传递讯息,气氛紧张而有序。
战无极长老并未高坐主位,而是站在最大的那面星图光幕前,负手而立,凝望着光幕上那片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暗红色区域。那名带路的血甲将领将林枫引至殿内,便默默退至一旁。
“弟子林枫,见过战长老。”林枫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战无极缓缓转过身,他那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气息并未刻意收敛,如同实质般压向林枫。寻常炼虚修士在这等威压下,恐怕连站立都困难。但林枫只是身形微微一晃,体内混沌洞天自主运转,便将那股威压化解于无形,神色依旧平静。
“嗯?”战无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收敛了气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枫,“根基扎实,道韵内敛,混沌大道……果然有些门道。难怪能在天骄擂上取得五十连胜。”
他声音洪亮,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叫你过来,是有件事问你。可愿加入‘战神宫’?”
“战神宫?”林枫目光微动。他在学宫时便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是直属于人族最高议会、专门培养战争强者的最神秘、最顶级的机构,其地位甚至隐隐超然于几大学宫之上!战神学宫之名,据说便是为了向战神宫输送人才而设立。能加入战神宫者,无不是亿万里挑一的绝世妖孽,是人族真正的底蕴所在!
“不错。”战无极澹澹道,“战神宫,非是寻常组织,不入世俗,不争权柄,唯战而已!职责便是镇守人族气运,征战诸天,抵御外侮!入我战神宫,可得最顶级的传承,最残酷的磨砺,亦要承担最危险的任务!随时可能陨落,你,可敢?”
他的话语直白而残酷,没有丝毫修饰。
林枫几乎没有犹豫,斩钉截铁道:“弟子愿意!”
他追求的是至高大道,是超脱自在,但这并不意味着要独善其身。人族乃是他的根基本源,守护族群,亦是守护自身道途。更何况,唯有在最极致的压力与危险中,才能最快地提升实力!战神宫,正是这样一个平台!
“好!”战无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有胆魄!不过,想入战神宫,并非老夫一言可决。需通过‘战神试炼’。”
他屈指一弹,一枚暗金色的令牌飞向林枫。令牌造型古朴,正面雕刻着一柄染血的长矛,背面则是一个“战”字,散发出凛冽的战意与一种独特的空间坐标。
“此乃‘战神令’,亦是试炼凭证。持此令,可前往‘战神山’参加试炼。试炼内容,届时自知。提醒你一句,战神试炼,九死一生,历届参与者,陨落率超过七成!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枫接过令牌,触手冰凉,一股不屈的战意顺着掌心传入体内,让他气血微微沸腾。他握紧令牌,沉声道:“弟子,绝不反悔!”
“很好!”战无极点头,“你有三日时间准备。三日后,堡垒内的传送阵会为你单独开启,送你前往战神山。去吧。”
“是!”林枫收起令牌,躬身告退。
离开指挥大殿,林枫心中波澜起伏。没想到刚来战场,便遇到了加入战神宫的机会。这无疑是通往灵界最高舞台的捷径!
他立刻找到姜宇和石敢当,将此事告知。
二人闻言,皆是震惊不已。
“战神宫!”姜宇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林兄,恭喜!此乃天大的机缘!若能通过试炼,未来不可限量!”
石敢当也瓮声道:“林道友,定要成功!”
他们虽然羡慕,却也深知战神宫的选拔何等严苛,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恐怕连参加试炼的资格都难以获取。唯有林枫这等妖孽,方有希望。
“这三日,我需做些准备。组队之事……”林枫看向二人。
姜宇洒脱一笑:“林兄放心前去!我与石兄自会组队历练。待你通过试炼,我等再并肩作战!”
“保重!”石敢当抱拳。
与二人告别后,林枫回到了自己在堡垒的临时住处,一间狭小但设有禁制的石室。
他首先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和物资。修为处于炼虚初期巅峰,距离中期只差临门一脚。混沌大崩灭初成,还需实战磨合。保命丹药和符箓还算充足。
“系统,扫描‘战神令’,分析其结构及蕴含信息。”
【扫描中……令牌材质为‘不朽战金’,蕴含微弱不朽意境及空间坐标。内部设有特殊禁制,无法强行探查,需在特定地点或满足条件后激活。推测为身份验证及试炼引导之用。】
无法提前获取更多信息。林枫也不失望,将令牌小心收好。
接下来三日,他并未外出,而是留在石室内,继续打磨自身。
他反复演练“混沌大崩灭”,力求在最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强威力,并减少灵力消耗。
他深入参悟《岁月禁》,试图延长其影响时间,哪怕只能多维持一瞬,在生死搏杀中也可能起到关键作用。
他将自身所学的各种神通、遁法、乃至炼丹、阵法的基础知识,都投入大道熔炉进行梳理、优化,提升综合能力。
三日后,林枫状态调整至巅峰,来到了堡垒核心区域的传送大殿。
负责看守传送阵的,依旧是那名冷峻的血甲将领。他见到林枫,点了点头,也不多言,直接启动了阵法。
“休——”
光芒闪过,林枫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
一阵强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远比破军号的空间跳跃更加剧烈,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甩出体外。若非林枫肉身与神识都远超同阶,恐怕难以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当撕扯感消失,林枫稳住身形,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座孤峰之巅,峰顶平整如镜,方圆不过百丈。脚下是坚硬的、带着暗红色纹路的岩石,仿佛被鲜血浸染过无数次。周围是翻滚不休的、灰蒙蒙的云雾,神识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感知远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古老、而又充满肃杀之气的意蕴。这里的灵气并不浓郁,反而带着一种铁血与荒凉的味道。
峰顶中央,矗立着一座十丈高的石碑。石碑同样呈暗红色,上面以凌厉的笔锋刻着两个大字——战神!
仅仅是看着这两个字,林枫就感到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金铁交鸣与战吼嘶鸣!他的战意不由自主地被引动,气血微微沸腾。
“好可怕的战意烙印!”林枫心中凛然,收敛心神,抵御着那股无形的影响。
他目光扫过峰顶,除了这座石碑,空无一物。
“这里便是战神山?试炼何在?”林枫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
忽然,那“战神碑”勐地一震,表面那两个大字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血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石碑前方凝聚成一道模煳的、由纯粹战意构成的高大人影。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睥睨天下、征战八方的无敌气势!
“试炼者林枫?”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林枫的灵魂深处。
“是。”林枫沉声应答。
“战神宫,唯战而生,为战而存!入我战神宫,需守三条铁律!”战衣人影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叛族者,杀无赦!”
“二,畏战者,逐出宫门!”
“三,忤逆上官者,严惩不贷!”
三条铁律,简单直接,却透着森然的杀伐之气!
“弟子谨记!”林枫肃然道。
“试炼第一关,‘战意淬魂’!”战意人影话音落下,其本身猛地化作一道血色的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轰然冲入林枫的识海!
“轰!”
林枫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雷霆同时炸响!无数混乱、狂暴、充斥着杀戮、死亡、绝望、不屈、疯狂……种种极端情绪的战场碎片,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魂!
这不是单纯的神识攻击,而是最纯粹的“战意”洗礼!要磨砺他的意志,淬炼他的战心!
刹那间,林枫仿佛被拖入了无数个惨烈的战场!
有时他是冲锋陷阵的小卒,面对如雨的箭矢与法术,身边的同伴不断倒下,鲜血染红大地……
有时他是运筹帷幄的将领,却遭遇背叛,陷入绝境,四面楚歌……
有时他是孤身深入的刺客,在万千敌军中刺杀敌酋,九死一生……
有时他是守护城池的卫士,面对潮水般的敌人,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死离别……种种极致的情绪与场景,不断冲刷、拷问着他的本心!
“守住本心!我为何而战?”林枫的灵魂在呐喊。
为复仇?为超脱?为守护?
不!不仅仅是这些!
“我为自在而战!为掌控自身命运而战!为求索那无上大道而战!一切阻我道者,皆可杀!一切助我道者,皆可护!”
“战意,非是杀戮之欲,而是护道之心!是斩破一切荆棘的决绝!是攀登绝巅的信念!”
他的道心在战意洪流的冲刷下,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如同被烈火淬炼的真金,愈发璀璨、坚定!那混沌神识绽放出无量光,将侵入的杂乱战意纷纷碾碎、吸收、化为滋养自身的养料!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战意洪流渐渐平息。
林枫的灵魂仿佛经历了一场重生,变得更加凝练、通透、坚韧!神识之力暴涨,对自身之“道”的认知,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战意淬魂,通过。”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
峰顶的景象随之变幻。
灰雾散开,露出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石阶小路。每一条小路都弥漫着不同的气息。
左边一条,杀气冲天,隐约可见尸山血海。
中间一条,诡谲莫测,气息变幻不定。
右边一条,厚重如山,给人以无尽的压力。
“试炼第二关,‘抉择’。三条路,代表三种不同的战斗风格与道路。杀戮之道,诡道,守护之道。选择其一,击败路上的所有阻碍,登顶即可通过。选择,即是道心体现。”
冰冷的声音解释完规则,便不再响起。
林枫目光扫过三条路,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踏上了中间那条诡谲莫测的小路!
杀戮?守护?皆非他之道。
他的道,是混沌!是包容,是演化,是超脱!是驾驭万法,而非被某一特定风格所束缚!这诡道之路,变化最多,最考验应变与智慧,正合他意!
踏上小路的瞬间,周围景象再变。
他仿佛进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迷宫,周围是扭曲的光影与不断变幻的空间。时而有利箭从虚无中射出,时而地面塌陷露出深渊,时而幻象丛生迷惑心神……
这里的攻击并非以力压人,而是诡异、刁钻、防不胜防!
林枫混沌神识全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一切细微的能量波动与空间变化。小千遁空术施展到极致,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一次次偷袭。混沌领域时张时收,化解着各种诡异的诅咒、毒素、精神冲击。
他并未一味闪躲,而是主动出击。以混沌大崩灭强行轰碎隐藏的陷阱节点,以五行衍化之力干扰迷阵运转,甚至偶尔动用《岁月禁》,让袭来的攻击出现刹那的迟缓,从而轻松破解。
他将自身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条诡道之路上,如鱼得水。
不知击溃了多少波诡异的攻击,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亮光。
林枫一步踏出,已然来到了小路的尽头,也是一座更高的山峰之巅。
峰顶之上,已然站着两人。
一人身穿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气息阴冷,如同暗夜中的毒蛇。
另一人则是一名女子,身穿七彩霞衣,容颜绝美,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冰冷,周身有澹澹的七情六欲气息流转,引人堕落。
这两人,显然也是通过了前两关的试炼者!而且观其气息,赫然都是炼虚后期!
看到林枫出现,而且还是从诡道之路走出,那黑袍人与彩衣女子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炼虚初期?竟能走到这里?”黑袍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兴趣。
彩衣女子则冷冷地瞥了林枫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轻视毫不掩饰。
林枫没有理会二人,目光落在峰顶中央。那里,悬浮着三枚暗金色的令牌,样式与他手中的战神令相似,但气息更加古老深邃。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试炼第三关,‘夺令’。峰顶三枚‘战神子令’,尔等三人,各凭手段争夺。最终持令者,即为通过试炼,可入战神宫!”
话音落下,峰顶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三枚令牌,三个人!
这意味着,至少有一人,将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