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看着他这幅轻松写意、重燃斗志的模样,心中也颇为欣慰。这就是基层民警最真实的状态,
给他们正确的引导和足够的支持,他们就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基层派出所就是社会的毛细血管,毛细血管通了,整个肌体才能健康。广济所是中心所,
你把它理顺了,样板立起来了,就是大功一件。”
李南肯定道。两人推杯换盏,聊工作,聊生活,聊未来的打算,气氛轻松而融洽。周正的转变,
也让李南对基层工作有了更深的思考。第二天,元旦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散去,
秘密调查小组的第二组——由关劲松和伍建国带领,辅以陈铭生、叶嘉再次悄然出动,目标直指新华农贸市场非法拘禁、敲诈勒索案。
新华农贸市场规模不小,但环境嘈杂混乱,空气中弥漫着鱼腥、禽畜和烂菜叶混合的复杂气味。
这里的商户大多是个体经营,起早贪黑,挣的都是辛苦钱。关劲松四人分成两组,依旧采用便衣暗访的方式。
关劲松和陈铭生一组,伍建国和叶嘉一组,像水滴一样融入市场嘈杂的人流中。他们前期通过零星信息,
锁定了两家可能受害的水产商户。伍建国和叶嘉假意购买水产,在与旁边摊位老板唠嗑时,旁敲侧击地打听:
“老板,你家这虾不错啊…哎,我看那边‘老王家’和‘周家水产’的摊子,好像位置挺好,怎么感觉没啥精神头啊?”
那老板是个中年妇女,闻言立刻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
“哎哟,可别提了!老王和老周…唉,倒霉呗!得罪人了呗!”
“得罪人了?得罪谁了?”
叶嘉装作好奇地问,递过去一根烟。
老板娘接过烟,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
“还能有谁?市场那帮‘管理’的呗!凶得很!半年前吧,不知道为啥事,把他两家老板叫到办公室后面那仓库去了,
关了好半天呢!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后来就老实了,屁都不敢放一个!管理费人家说多少就交多少,指定的烂货也得进…造孽哦!”
另一头,关劲松和陈铭生则找到了一个在市场角落修补渔网的老人。陈铭生递上烟,用本地话跟他拉家常,慢慢引到话题上。
老人比较豁达,但也一脸无奈:
“那帮天杀的,就是吸血鬼!什么管理公司,就是高启强养的狗!老周和老王?哼,不就是不想用他们指定的死鱼烂虾,
嫌贵,顶了几句嘛…好家伙,当晚就被‘纹龙雄’那伙人拖进去‘上课’了…听说还打了,还逼着交了一大笔‘罚款’才放出来…有啥办法?
俺们平头老百姓,惹不起啊!报警?呵,九孔桥派出所?他们就是一伙的!”
通过多次、多源的侧面打听,情况逐渐清晰。关劲松决定,必须直面受害人。
他们选择了下午收摊前,人流渐少时,再次来到了“周家水产”摊前。老板周大海正在麻木地收拾着东西,
眼神躲闪,满脸沧桑。关劲松使了个眼色,陈铭生上前,语气低沉而诚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周老板,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我们是市里来的,专门来查市场管理公司那伙人,还有那个‘纹龙雄’的。
我们知道你和你隔壁老王半年前受的委屈。我们想帮你。”
周大海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鱼筐差点掉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连摆手,声音发抖:
“没有没有!啥委屈?俺们好着呢!你们找错人了!快走快走!”
他的反应极其激烈,恐惧是发自内心的。叶嘉在一旁温和地补充:
“周老板,你别怕。我们不是九孔桥派出所的,我们是市局直接派的。你看,”
他悄悄亮了一下证件,迅速收起。
“我们要是跟他们一伙的,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来找你吗?我们就是想替你们讨个公道!前几天我们就找过你,难道你不记得了?”
周大海眼神挣扎,嘴唇哆嗦着,看了看眼前这几个面色诚恳、眼神正气的人,
再一次恐惧地瞟了一眼市场管理办公室的方向,内心仿佛在经历巨大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