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栋听完,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他走回办公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
目光如同鹰隼般盯着李南:
“你的判断是对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连根拔起,办成铁案!让所有人都看看,
这就是腐败渎职的下场!”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同意你的方案!继续深挖!但是李南,你给我记住!”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越往下挖,水可能越深,阻力可能越大!秦浩那边,虽然我们暂时没有牵扯他,但他绝不会坐视自己的侄子出事!
你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万分小心,证据必须砸得死死的,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反扑的机会!
要办,就办成经得起任何检验的铁案!”
“请唐局放心!”
李南挺直腰板,目光坚定,
“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定谨慎再谨慎,证据不到手,绝不打草惊蛇!”
“好!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我说!市局这边,我给你兜底!”
唐国栋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表明了坚决支持的态度。两人的这次会谈,充满了愤怒的情绪,
更充满了肃清害群之马的坚定决心。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和信任,在两人之间深深扎根。
离开唐国栋的办公室时,已是下午四点左右。冬日的阳光变得柔和,给市局大院铺上了一层浅金色。
李南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脚步却更加坚定。他走向自己开来的那辆桑塔纳,
刚拉开车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李南略微迟疑,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传来一个略显拘谨和生硬的年轻男声:
“请...请问,是李南局长吗?”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李南立刻想起来了,是那个性格木讷却医术惊人的年轻中医,曾游。
“我是李南。你是曾游医生?”
李南的语气缓和下来。
“是...是我。
”曾游似乎松了口气,但声音依旧不太自然,
“李局长,您...您晚上有空吗?”
李南微微一怔,问道:
“有什么事吗?曾医生。”
他猜测可能和伤势有关。
“我...我爷爷说,上次的事情,非常感谢您。想...想请您来家里吃顿便饭,表示一下感谢。”
曾游的话说得有些磕绊,但意思表达清楚了。李南的第一反应是婉拒。他现在全部心思都扑在九孔桥派出所的案子上,
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应酬吃饭,而且他也不想给曾游他们添麻烦。
“曾医生,你太客气了。那只是举手之劳,你们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吃饭就不必了,你的伤好了就行。”
李南客气地推辞道。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曾游再次开口,但这次语气稍微流畅了一些,
显然是在重复别人教他的话,很可能是他爷爷教的。
“李局长,我爷爷说...说您是一位好警察,值得交往。还说...说您工作辛苦,需要注意身体。家里就备了点简单的家常菜,
不耽误您太多时间。而且...而且我爷爷说,他以前也认识几位像您这样的老警察,或许...或许还能聊些您感兴趣的老故事。”
这番话,说得就很有水平了。先是扣一顶“好警察”的高帽,表示尊重;然后表示关心身体,拉近关系;
最后抛出一个“老故事”的诱饵,暗示可能有某种信息层面的回报,而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李南何等聪明,
立刻听出了话外的意思。曾游的爷爷,似乎意有所指。而且,对方如此盛情,再三邀请,自己再拒绝,
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他沉吟了几秒钟,想到调查也进入了需要耐心等待的深挖阶段,今晚倒也没有特别紧急的安排。
于是便改变了主意:
“好吧,既然老人家盛情邀请,我再推辞就失礼了。那就打扰了。请问地址是?”
李南问道。听到李南同意,曾游的声音明显轻快了一些:
“就是上次您送我回来的地方,郭镇,安济堂。您大概什么时候方便?”
“我先把车送回局里再打车来,大概五点半左右能到。”
“好的,那我们等您。”
挂了电话,李南摇摇头笑了笑。这个曾游,看起来木讷,但心思单纯,背后肯定有那位睿智的爷爷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