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晨光漫过荒原,将五灵玄台镀上层金辉。九座暖脉桩的灵脉光在半空织成巨大的星轨,像条发光的腰带系在荒原腰间,蚀灵雾消散的地方,新草芽正从沙粒里钻出来,芽尖沾着五行灵基的光,嫩得能掐出水。阿玄坐在玄台边缘,怀里揣着九枚灵核,核里的光透过粗布衫渗出来,在胸口画出个小小的暖痕,像脉星太爷爷当年留下的印记。
“西陲的修行者都往这来了。”老妪的孙子指着远处扬起的烟尘,从行囊里掏出件新做的粗布衫,靛蓝色的布面上用银线绣着暖痕,“这是西陲的‘敬灵衣’,只有被暖脉认可的人能穿。”他往阿玄头上套衣服时,指尖被灵核的光烫了下,笑着缩手,“你看,灵核都认你这新主了。”
阿玄拽了拽衣角,银线绣的暖痕在光里闪着,像跟脉苗的叶背活了过来。远处传来马蹄声,数十个穿着西陲服饰的修行者勒马停在玄台边,为首的白发老者翻身下马,对着阿玄深深鞠躬,花白的胡须在风里飘:“多谢小友救我荒原灵脉,老朽是西陲灵脉阁阁主,特来请小友往阁中一叙,让四境修行者都见见暖脉真意。”
老者身后的修行者们纷纷附和,有人捧着西陲的灵玉,有人举着记录玄功的竹简,还有个小姑娘抱着束续脉花,怯生生地往阿玄手里塞:“娘说,是你让花能在荒原开了,这花给你。”阿玄接过花,银灵基的光往花瓣上一绕,花朵竟瞬间绽放,粉白的瓣上印着淡淡的暖痕,引得众人惊呼。
“这就是暖脉的共情诀?”老者抚着胡须感叹,“古卷记载‘暖生万物’,今日才算亲眼得见。”他往阿玄手里递了块玉牌,牌上刻着“四境通”三个字,“凭此牌,四境修行者见了都会敬你三分,老朽已传信给极北、东海、南疆的修行者,他们都想见识小友的玄功。”
阿玄摸着玉牌,突然想起临行前阿恒爷爷的话:“扬名不是为了让人敬,是为了让人信,信暖能胜过冷,信善能胜过恶。”他把九枚灵核往玄台的凹槽里一放,核里的光立刻顺着星轨往九座暖脉桩流,桩身的新枝在风里齐摇,像在跟他告别。
“我得先回青阳镇。”阿玄对着老者笑,眼里的光像浸了暖浆,“爷爷和姑姑还在等我报平安,等我把荒原的事告诉他们,再跟你们去灵脉阁。”老妪的孙子拍了拍他的肩:“我陪你回去,正好把九桩连星轨的事告诉阿恒叔。”
归途比来时快了许多,续脉花沿着他们走过的路一路绽放,像条粉白的绸带系在荒原上。路过第一座暖脉桩时,阿玄发现桩下坐着个身影——是那个回头的黑袍人,正往桩上输着自己的玄气,见了阿玄,他站起身,脸上的青白已褪成淡红:“小友放心,我会守着这些桩,不让邪修再靠近。”他往阿玄手里塞了块磁石,“这是我当年寻灵脉用的,或许对你有用。”
走了约莫半月,青阳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暖脉树的冠顶比离开时更绿了,像朵巨大的云停在镇上,跟脉苗已长得比阿玄还高,二十片叶在风里舒展,叶背的灵脉引与荒原的星轨遥相呼应,亮得像串灯笼。
“阿玄回来了!”守在镇口的东海娃突然蹦起来,举着贝壳碗往阿玄身边跑,碗里的银灵基光晃出细碎的星,“我爹说你在荒原救了好多桩子,比太爷爷还厉害!”阿玄刚要说话,就被群孩子围住,他们举着自己画的暖痕,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声音像群快活的雀。
阿恒爷爷拄着拐杖站在暖脉树下,晨光穿过叶隙落在老人脸上,皱纹里都盛着笑。阿玄扑过去抱住他,胸口的暖痕与老人掌心的茧轻轻碰了碰,像两道光融在了一起:“爷爷,我把蚀灵雾散了,九座桩都活了。”老人摸着他头上的敬灵衣,指腹在银线绣的暖痕上蹭了蹭,眼眶突然红了:“好小子,比你太爷爷当年还出息。”
阿安女儿端着碗新熬的暖浆走过来,续脉花的香混着浆甜漫开来:“快尝尝,用你撒的种子结的果熬的。”阿玄接过碗一饮而尽,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丹田的五行灵基光突然暴涨,与跟脉苗的灵脉引连成道光柱,直冲云霄——四境的方向同时亮起回应的光,极北的冰原泛着白,东海的浪尖闪着银,南疆的红土坡浮着褐,西陲的荒原飘着红,与青阳镇的金光在半空聚成个巨大的暖痕。
“是四境共鸣!”儿子望着天空的光,声音发颤,“修行界都在回应阿玄的玄气!”阿玄抬头望着那道暖痕,突然明白自己要的“扬名”早已实现——不是玉牌上的字,不是老者的鞠躬,是四境灵脉的共鸣,是续脉花的绽放,是孩子们手里的画,是每个被暖脉光护过的人心里的念。
夜里,青阳镇的打谷场燃起了篝火,四境的修行者代表陆续赶到,围着阿玄听他讲荒原的事。老者们捧着竹简记录,年轻人围着跟脉苗研究灵脉引,孩子们缠着阿玄教他们凝灵印,火塘里的柴噼啪响,爆出的火星落在续脉花上,花瓣竟轻轻晃,像在跟着笑。
“小友的玄功,该叫什么名?”西陲阁主举杯问,酒液里映着天空的暖痕。阿玄想了想,指着跟脉苗的叶背:“就叫‘暖痕诀’吧,太爷爷说,所有的玄气,都藏在暖痕里。”众人纷纷叫好,酒杯碰在一块儿,发出清脆的响,像在给这门新玄功庆生。
阿恒爷爷坐在阿玄身边,往他碗里添了块合心果:“你太爷爷当年总说,要让暖脉的光走遍四境,今天,你替他做到了。”阿玄咬着果,甜汁在舌尖漫开,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所谓完美闭环,不是走到终点,是从起点出发,带着所有人的盼,最后让那份盼长在更多人心里,像跟脉苗的缠根,绕了很远,终究连着根。
晨光漫过暖脉树的冠顶时,阿玄站在跟脉苗旁,看着四境的修行者带着暖痕诀的抄本离开,他们的行囊里都装着续脉花种,说要把青阳镇的暖带到各地去。阿玄往他们手里各塞了片跟脉苗的叶:“记着,玄气别往硬处撞,往软处走,人心都是肉长的。”
风穿过跟脉苗的枝桠,带着四境的玄气香,像无数人在说:“暖痕诀会传下去的,就像你说的,所有的暖,都藏在痕里,只要有人记着,就永远不会散。”阿玄摸着叶背的暖痕,突然笑了——他的修行路,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扎根,而根上长出的暖,正往所有有盼的地方去,没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