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演了,都起来吧。”洛尘没忍住轻笑出声,整间屋子终于恢复了正常温度。
“好嘞~”
墨风墨雨麻溜翻身而起。
主子不生气了,不枉费他们苦心表演一场。
洛尘收敛了笑意,恢复清冷神色,“说说吧,两个熊掌花了多少钱?”
“额那个……”
墨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墨雨眨了眨眼,又华丽丽的龟缩到了墨风身后。
哥哥老实,弟弟奸滑。
这话没错,但那又如何?
谁让他有一个绝世好哥哥呢。
“怎么?难以启齿?”洛尘挑了挑眉,如同深渊一样望不到底的眸子,直直看向墨风。
墨风讨好一笑,“主子,属下说了您可不要生气啊。”
“说,别婆婆妈妈的。”
“那个,属下买了两个熊掌,一共花了一千两。”
“你说多少?”洛尘瞳孔竖起,清冷的嗓子猛的拔高,屋子里的温度再次变得凉嗖嗖。
墨风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还好如今是大夏天,要是换成冬天,他不得被主子的冷气给冻成冰块。
“那个,主子,原本我们兄弟二人已经找到了一头大黑熊,可那黑熊跑得飞快,被两只猛兽给截胡了,等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就只剩下打斗时掉落的熊毛。”
“没办法,我们总不能给您带熊毛回来吧。”
“然后回锦州城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大块头带着三个孩子在街上聊天,聊的正是如何吃熊掌。”
洛尘已经不想再听了。
“所以,你就像个冤大头似的花了一千两买两个熊掌?本王的钱就不是钱吗?”
洛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手下了。
一千两,可以买多少粮草供给边关将士,他又不是什么矜贵之人,随便吃点什么不是吃。
“主子您别生气,钱花了就花了,大不了再赚回来就是。”墨风赶紧找补,“属下已经命人盯上了秋旺捌和黄武旦,一旦证据找齐,便是他们抄家砍头之时。”
抄家才是来钱最快的一种方式。
这套流程,他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毕竟主子手底下掌管着边关十万大军,还有各地的店铺人员,以及手底下的亲兵……等等。
这么多人要养活。
单靠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根本就不够用,而且每次都少不了那些个酒囊饭袋层层贪污。
没钱了怎么办?
只能抄贪官地头蛇的家呗。
墨风眼观鼻鼻观心,眼见着主子神色稍微好了一些,嘿嘿一笑,“主子,您可是不知道,今儿个卖我熊掌的是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小姑娘。”
“不到三岁的小姑娘?”洛尘眸中染上了一抹兴趣,“你展开说说。”
“是这样,叭叭叭……”墨风立马绘声绘色的把同杳杳接触的过程讲了一遍,着重提及杳杳机灵可爱。
“也不知小姑娘爹娘是何许人也?怎会生出这般聪慧过人的孩子?”
墨风是真的羡慕嫉妒但没有恨。
“那小姑娘当真这般有趣?”
“是的主子,小姑娘如今就在明尘客栈住下,需要属下请小姑娘来见您吗?”
“不必。”洛尘眸色晦暗不明。
伸手摸了摸脸上凹凸不平的青紫血管,就他如今这副丑样,还是不要吓到小姑娘了。
墨风墨雨对视一眼,主子又伤感了,他们又何尝不心痛。
主子13岁上战场,如今已25岁。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打了无数回,受伤如同家常便饭,全身上下都是令人心惊且密密麻麻的疤痕。
战王的名头虽好听,但又有谁知道,主子是用这条命硬拼下来的!
墨雨想了想说道:“主子,听闻冰雪国有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要不,属下带人去一趟冰雪国把那位神医请来为您医治。”
主子的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皆因一年前同戎国的一场战争。
戎军阴险狡诈,为了杀死主子,不惜花费大成本也要设下一场杀死主子的毒战。
他们简直丧尽天良,用一支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毒人围杀主子。
那场毒战,主子险胜。
毒人全被主子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而主子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身中奇毒,导致双腿瘫痪,面部毁容。
毒人是什么?
是全身上下包括血液头发丝都是有剧毒的人,普通人一碰即死。
主子为了不让将士们被毒害,严令下达了不许将士们靠近方圆十里的军令,他自己则孤身一人涉险。
想到这儿,墨雨眼眶泛红。
在心里将戎国以娘为半径,将族谱上上下下骂了一个大圆。
“没必要,别浪费人力财力。”洛尘苦涩一笑,神医谷都解不了的剧毒,冰雪国的神医估计也解不了。
他已经被断定了活不过30岁。
征战沙场十二载,他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无愧于父皇。
剩下的时日里,他想为自己而活。
墨雨眼中含泪,哽咽哀求,“主子,不试试怎就知道行不行呢,主子,求您了,您要是走了,我们全部墨影卫都为您殉葬。”
墨风神情郑重,“对,这是我们一早就做好了的决定,即便主子您不同意,但也阻止不了我们殉葬的决心!”
“你们……”洛尘眼尾泛红,无奈叹息,“你们这是何必呢?本王走之前,会提前安排好你们各自的前程,你们该有自己的人生才是,本王不值得。”
“主子您值得!”
“主子,您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般好的主子了。”
墨风墨雨红着眼,神情倔强,语气肯定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洛尘心头一热。
忙低垂着眼睑,将头扭到了一边儿,藏住了眼中的泪水。
墨影卫对他忠心耿耿,他又岂会辜负他们的忠心?
可事与愿违,他明显感受到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五脏六腑各个器官都在萎缩。
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他如今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斗志。
那个被他埋藏在心底的姑娘,本就是他的奢求,她不会为谁停留,她是自由且无拘无束的。
所有站在她身边的人都为之失色。
洛尘心口泛疼,朝着墨风墨雨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本王想静静。”
“是。”
墨风兄弟俩不敢再多言。
转身出了房间关好门。
他们当然不会傻到问静静是谁。
屋子里,一阵持久的安静后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叹息。
洛尘双手捂着脸,双眼已然红透。
相思成疾是真。
寻找解药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