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外那个男人，看到杰西卡时，也明显愣了一下。他微微歪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好奇？他上下打量了杰西卡一番，目光在她年轻明艳的脸庞和略显随意的居家穿着上扫过，脱口而出：
“助手？女朋友？你……多大了？”
听着莫名其妙的话，杰西卡瞬间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问这么熟络又冒犯的问题？懂不懂礼貌啊！
男人脸上却完全没有轻佻或算计的神情，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只是不确定地又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504……王牌侦探事务所，没错啊，应该是这里。”
眼看杰西卡并不搭话，他接口问道：“那个……这儿的老板呢？张夏在吗？”
杰西卡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礼貌微笑：“不好意思，老板这会儿已经下班了。您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来，或者提前打个电话预约一下。”
这时，旁边那个一身黑色套裙的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眉头微蹙，直接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叫周铎，是你老板张夏的大学同学，找他有点急事。”
这女子不客气的语气更让杰西卡心头火起。一个上来就问年龄，一个说话像领导训话，真是完美踩中她的雷点。奇了怪了，平时事务所闲得能长草，怎么今天事儿都赶一块儿了？大学同学……真有急事，不应该直接打电话吗？
“抱歉，”杰西卡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客气，“他确实不在。您二位可以明天再来，或者……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等他回来我转告他。”
“那我们进去等他好了。”那个叫周铎的男人很自然地笑了一下，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顺理成章的事情。他甚至探头往事务所里面望了望，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他住这儿吧？反正总会回来的。”
杰西卡差点没忍住翻白眼。这什么人啊！能不能有点边界感和社交常识？！他住这儿，我就不住这儿了？这架势，跟回自己家似的！幸好刚才顺手把门反锁了！
“呃，”杰西卡遗憾地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可能……不太方便。时间不早了，这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不太合适。”
“哦，对哦！”周铎像是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额头，“确实不太好，孤男寡女的……啊不是，我是说，就你一个小姑娘在，是不太方便……那什么，你把他电话给我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话一出，杰西卡一阵无语。还大学同学呢，连电话都没有，看来关系是真不咋样。
不过，这个叫周铎的男人言行举止虽然冒失，甚至有点烦人，但确实不像是故意冒犯的人。而且旁边那个女人，虽然一脸不耐烦，但对这周铎明显有种无奈，显然也是早就习惯了他的作风。联想到事务所空空如也的钱包，毕竟张夏那个败家玩意儿把上个案子赚的钱都捐了，当下正厚着脸皮蹭吃蹭喝甚至蹭电影票的“光荣事迹”，杰西卡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万一真是个有油水的委托呢？总不能真坐吃山空吧？
“算了，”杰西卡内心权衡了几秒，终于叹了口气，伸手在门内侧的电子锁上按了一下解锁键，“嘀”的一声轻响后，她拉开了玻璃门，“外面说话也不方便，你们先进来吧。他……应该快回来了。”
周铎立刻眉开眼笑，毫不客气地侧身挤了进来，嘴里还念叨着：“谢了啊美女！累死了，忙活一天，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过来，陈默，咱俩可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车是我开的，你累什么？”陈默跟在他后面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略显突兀的声响。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皱着眉，以一种审视评估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圈事务所的环境，挑剔的眼神似乎正在做着评估，显然对这地方并不满意。
“干坐车也累啊！”周铎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杰西卡的椅子上，还惬意地转了小半圈，“你也坐下来歇会儿嘛，站着多累。”
他目光扫过桌面，眼睛突然一亮，“欸？这有好吃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杰西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紧接着，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叫周铎的男人毫不客气地伸出手，精准的拿起了她特意留到最后的那块日式抹茶蛋糕。
“啊！我的蛋糕！”杰西卡内心在尖叫，眼睁睁看着周铎张大嘴，一口咬掉了蛋糕近三分之一！细腻的抹茶奶油沾在他嘴角，他还满足地眯了眯眼。
杰西卡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什么人啊这是！什么大学啊这是！你们大学是专门培养土匪的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抢别人吃的啊！
“味道不错，”周铎一边咀嚼，一边还冲旁边站着的陈默热情邀请，“陈默，你也来尝尝？挺好吃的！”
杰西卡几乎要控制不住抽搐的嘴角了……他还挺大方？！
陈默仍旧皱着那对精心描画的眉毛，摇了摇头，语气冷淡：“没胃口。”
周铎也不在意，三口两口就把剩下的蛋糕解决了，然后扯了扯自己亚麻衬衫的领口，抱怨道：“天临市真的太热了，比北京上海都热，这里还好一点，但一直穿这一身还是有点闷……”他转向杰西卡，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笑容，“美女，麻烦你开下空调呗？凉快凉快。”
杰西卡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忍耐力正在接受前所未有的挑战。她脸上努力维持着快要僵掉的微笑，走到墙边，启动了空调。
“谁让你要把第三站选到这边，”陈默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还有那么多一线城市不去，非要来……这么远的地方。”
她话到嘴边，硬生生把“穷乡僻壤”四个字咽了回去，但嫌弃之意溢于言表。“这下好了，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丢了，要我说，你的目的就不是办画展，是有私心的吧？为了去找你们大学那个校花吧？”
“胡说八道。”周铎瞪大了眼睛，急切的表示抗议。“我那是冲我哥们袁维去的！他在那边当教导主任呢！我压根也不知道她也在那个学校呢。”
等等……天临，袁维，学校？不会说的是北城国际中学吧？那么陈默口中的那个大学校花……难道指的是黎非？
她放下遥控器，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开始泡茶，手上一边忙，一边适时插话问道：
“你们是从天临来的？在那边……办画展？”
她将热水注入杯中，嫩绿的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
“哇！太平猴魁！”周铎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他看着杯中舒展开的嫩绿茶芽，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感慨，“好多年没喝过了，夏子……张夏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她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怅惘。
听到这句话，杰西卡终于确定。这个人确实和张夏关系匪浅。连叶姿和太平猴魁的关系都知道，肯定不只是一般的同学。
“谢谢。”陈默接过杰西卡递来的茶，低声道了句谢。虽然语气依旧淡淡的，但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点点。
“是的呀，”周铎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捧着茶杯，又恢复了那种自来熟的状态，对着杰西卡笑道，“我是张夏同宿舍的舍友，睡他上铺！关系铁着呢，是跟他关系最好的哥们！好到差不多穿一条裤子那种！”
穿一条裤子……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对了，第一次见袁维好像他也这么说过。
杰西卡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呵呵，真想看看你们仨当年到底是怎么穿一条裤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