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伶被关了一夜,并且是捆死了、扔在冰凉的空房间里一夜,看起来依然悠然自得,根本没有半点不适。
被阿冷暴力扔进车后座,也是那副无所谓的状态,妖妖娆娆的甩了甩遮住眼睛的长发。
雪芙上车,坐在他旁边。
淡淡的问了一声,“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金伶看见雪芙,立刻贴过去。
因为手还捆着,便亲昵的用头去蹭雪芙的脖子,
“当然~我好像听到了小猫悲惨的哭声,于是睡得特别好~不能再好了~”
雪芙没有心情应付他的阴阳怪气,垂眸笑了笑,吩咐阿冷开车。
开出别墅大门后,她一直看着车窗外。
路边,每隔几百米便停了一辆黑色的车,车门上印着戚家的标志。
金伶是戚城带回来的,自然不会让他有机会逃掉。
再加上前后、都跟着谢家的车,好像在押送什么重刑犯。
是金伶,还是她呢?
...
“小猫好像心情不好?”
金伶再次贴上来,一双狐狸眼盯着雪芙看,
看见她眼里压抑的难过,这个男人双眼冒光,兴奋极了。
“谢西归,不愧是谢西归啊~竟然摆了我一道~连戚城都乖乖听他的使唤~”
“我们可怜的小猫啊~还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宝贝呢~没想到自己都被蒙在鼓里了吧~”
雪芙转头看了金伶一眼,依然没有跟他辩解。
金伶脸色瞬间冷下来,他受不了被雪芙这么冷冰冰的对待。
他就像个‘想方设法吸引女生注意的小孩’,非要雪芙关注他不可。
“亲爱的小猫,现在要带哥哥去哪里呢~”
“要...杀掉我么?”
雪芙摇头,终于从窗外收回视线。
“金伶,你还准备了什么后招吗?”
“依你的性格,不计后果不计成本的做坏事,一定还准备了一些、很坏很坏的东西吧。”
金伶闻言,笑得眯了眼睛。
他那张脸,本来就女气,这样笑起来,左边脸颊上的粉色桃花刺青,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带着几分雌雄莫辨的妖异。
“啊~亲爱的小猫真了解我~被你这么放在心里,感觉太棒了~”
“很坏很坏的东西么....我想想...炸药算不算啊?”
“我呢,一点也不心疼金家的钱,你知道的,在国外只要舍得花钱、什么也买得到,包括战场上的那些玩意儿...”
雪芙变了脸色,这疯子竟然连炸药都敢碰。
那种杀伤性武器,已经是反社会的程度了。
她低声问,
“你放在哪里了?”
金伶立刻笑吟吟的就交代了,
“啊...我想想啊...”
“有些在戚家那老东西的墓园里,有些...在谢家医院么?好像有些在谢西归的私人飞机上,也有些在张家那傻少爷的家里吧....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呢...”
“啊,对了,还埋了一点在法庭,你母亲不是翻案么?应该能用得上~”
“谢西归是有手段,戚城也的确黑白通吃,可是亲爱的小猫,就算他们杀了我,也没关系哦~我本来就是贱命一条~”
“带一些人陪葬,带一些痛苦陪着我,也挺好的呢~”
....
雪芙看着金伶,看着他这样平静的发疯。
心里全是悲凉。
目前为止,金伶做的所有,仅仅只是折磨她而已。
唯一死的那个,谢夫人,也本来就是该死的人,雪芙没有半点可惜。
这个男人嘴上说得那么变态,实则并没有付诸实践。
他其实是在歇斯底里的求救,向她求救。
“哥哥...”
雪芙打断金伶,拉住他的手,
“我带你见一个人,你的出生或许是因为我,但你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却都是来源于她,她才是你噩梦的根源。”
“所以,我会帮你从噩梦里解脱。”
“然后,我们一起走。”
*
那句话后,金伶就再也没说过半个字。
乖乖被扯下车,低着头,被拉上码头边停靠的游艇。
游艇出海后半小时,前方出现了一艘更大的游艇,甲板桅栏站着一圈黑衣保镖,都是先生的人。
两船对接,阿冷抱着雪芙平稳通过,金伶跟子啊跟在后面,
还是那副乖乖的、没有生气的模样。
很快,他被雪芙拉着上楼,在三楼沙发里,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
穿一身黑色套裙的女人,头戴白纱,保养得宜,五官和戚城有两三分的相似。
端正的坐在白色沙发里,优雅的喝着茶。
林宁,港城黑道家族出身,和戚父自小订婚。
生下戚城后离开港城,自此音讯全无。
这些年一直在A城金家,折磨金伶,折磨这个‘情敌的儿子’,来满足她扭曲的报仇欲妄。
她这样的女人,仅仅逼死戚父,一定不会满足的。
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折磨戚城。
....
看见林宁的那一瞬间,金伶立刻脸色煞白。
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额角沁出一层冷汗。
下一秒,林宁也回头看了过来。
没有搭理金伶,视线连一秒都没有在金伶脸上停留,她怔愣的看着雪芙。
看到雪芙那张脸,看到雪芙那双和姜六少一模一样的眼睛。
女人的表情从惊诧、变成仇恨,然后是浓烈的痛苦。
她终于知道,自己这二十几年,折磨错了人。
“贱人!你是那个贱人的孩子!”
女人摔了茶杯,忽然变得疯狂。
她终于看向金伶,指着他恶毒的辱骂,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这个肮脏的杂种!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东西!”
“我交代你的事怎么还没做好?把金家的钱都转到我名下!去找戚城,找我的儿子,让他来见我!”
“没用的东西,杀了这个贱人!快杀了她!”
“你找到她,为什么不杀了她!”
...
金伶死死咬着唇,忽然伸手抓向雪芙。
阿冷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踢开。
于是,金伶在半空中虚抓了两下,他的双眼忽然没有了焦距,像是短暂失明,陷进了痛苦的记忆里。
抱着自己的腿,缩在甲板角落,长发垂下来遮住脸。
“野狗!杂种!废物!”
林宁拿起茶壶,狠狠砸在金伶头上。
鲜血延迟几秒后,滴落在男人的衣襟、裤腿...
他一动不动的缩着,像是电影里精神疾病发作的病人。
...
雪芙收回视线,扯了扯阿冷的衣摆,
“阿冷哥,拉住她。”
“是,小姐。”
贴身保镖上前,三两下反扣住女人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雪芙走过去,从阿冷外套里摸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捅进女人的心脏。
*
“你是魔鬼,你不配做人,更不配做一个母亲。”
“你已经毁了一个儿子,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去毁掉另一个儿子。”
“既然这一切,本该都是我的因果,那...自然由我来结束。”
“下地狱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
雪芙抽出刀刃,准备补第二次。
手腕,被阿冷握住。
“小姐,别脏了你的手。”
“让我来处理。”
雪芙点头,嫌弃的退开,
“阿冷哥,就当着金伶的面,处理干净些。”
“是。”
雪芙转身下楼,经过金伶时并没有搭理他。
她站在二楼甲板,海平面一眼看不到尽头,楼上传来男人痛苦的悲鸣,惊得路过的海鸥一窝蜂的离散。
身后,港城早已经看不见了。
但后方跟着的无数小艇,以及左右守着的保镖。
提醒雪芙,自己依然在笼子里。
只是这个笼子、更加精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