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明翊却若有所思地望向苏怀瑾与苏握瑜:“你能否夺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该赢的人赢。”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选拔人才。”宇文明翊执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划,带来一阵酥麻,“你这提议甚妙,正可借此广纳贤才。”
苏琅嬛恍然大悟:“若真如此,需得周密筹划,免得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宇文明翊赞许颔首,趁无人注意,飞快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嬛儿言之有理!不过,作为你家未来女婿,总要有所表示。你懒得做的事,本宫代劳便是。”
说罢,他忽然起身,玄色衣袖在烛光下泛着流光。朗声道:“今日三叔公寿辰,本宫愿替嬛儿献剑一曲,以助雅兴。”
在众人惊叹声中,他解下佩剑跃上戏台。剑鞘离手的瞬间,整个宴厅顿时寂静无声。
但见玄色衣袂翻飞如墨,剑势如虹,时而如游龙惊鸿破空,时而如雪落寒江凝霜。每一个转身都带着沙场征伐的凌厉杀气,每一个回旋又透着皇族贵胄的雍容气度。剑光闪烁间,他目光始终追随着台下那道倩影,剑尖所指,皆是情意。
苏琅嬛望着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唇畔不自觉漾开温柔笑意。这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千军万马中纵横捭阖的少年将军,只是如今他的剑意中,多了几分为她而存的柔情。
她却没注意到,自己的酒盅上,幽幽落下一只几不可见的小白虫,被她一并混着果酒灌入胃里……
剑舞方罢,满堂喝彩如雷动。
宇文明翊收剑入鞘,目光灼灼地望向台下的苏琅嬛,声音清越激昂:
“本宫愿以这曲《定风波》,贺三叔公松柏长青,也贺我大胤江山永固!”
苏既安激动得热泪盈眶,颤巍巍起身连连作揖:“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能得我大胤战神——太子殿下亲自献艺贺寿,实乃三生有幸!从今往后,殿下若有用得着老夫之处,尽管开口,老夫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叔公客气!”宇文明翊优雅还礼,执起酒杯与他相敬,“您尽管把本宫当做寻常晚辈便是。”说罢仰首将酒一饮而尽,举手投足间尽显储君气度。
这一刻,寿宴的气氛被推至顶峰。
觥筹交错间,众人争相向太子敬酒,场面热闹非凡。
而在这一片喜庆之中,唯有宇文朝景面色阴沉如水,手中的白玉酒杯几乎要被捏碎。
他本已离开,却被祖父派人强行唤回。
此刻他独坐角落,目光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以及台下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眼中翻涌着嫉妒与不甘。
苏珞珞凑到苏琅嬛身边,又是羡慕又是钦佩:“我的好妹妹,你快教教我,是怎么把我们大胤战神驯得这般体贴入微的?”
苏琅嬛拈起一块芙蓉糕,轻笑:“简单得很。你先苦学十几年医术,救下他全家性命,再替他挡下政敌的明枪暗箭——”她顿了顿,眸光微黯,“当然,得多备着几条命。我为他寻解药时险些被敌人的剑劈死,还有一次差点被燕王的人活活摔死……”
苏珞珞顿时笑不出来了:“这……还是算了,我觉得当个普通人更自在些。”
“可不么?”苏琅嬛望着眼前阖家团圆的温馨场景,心口莫名一痛,“我走的,是一条永远无法归家的路呀!”
没人知道,这样美满的画面于她而言,就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心,而此刻,她的心口也的确隐隐刺痛……
苏珞珞见她忽然神色黯然地起身,关切地问:“琅嬛,要我陪你吗?是要更衣?”
“不必,只是吃多了,想独自走走。”
宇文朝景见众人都围着宇文明翊敬酒,趁机离席,远远跟上苏琅嬛。
令他意外的是,苏琅嬛竟如游魂般从苏府东侧角门走出,一路漫无目的地逛到热闹集市。行人撞到她,她也浑然不觉。
宇文朝景正觉蹊跷,忽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他疾步上前拉住苏琅嬛,将她护到路旁,“苏琅嬛,你活腻了!为什么不躲开?”
苏琅嬛猛地回神,看了看宇文朝景,又转头看向马车,恰见车窗内探出一柄弓弩,正对准她!
她迅速扯住宇文朝景躲进一旁胡同,将他扑倒在地。
顷刻间,箭矢如雨点般落在他们方才站立之处。
宇文朝景心有余悸地仰躺着,清晰感受到身上女子柔软的曲线。心头怦然,热血翻涌——他心仪的女子,竟在危急关头救了他一命!这一刻,他甘愿为她赴汤蹈火。
“多谢郡主相救……”
苏琅嬛却突感头痛欲裂,眼前发黑,浑身气血逆行,竟提不起半分真气。
“快带我离开!我中了毒……方才心神恍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出了府邸。对方怕是早有预谋!”
宇文朝景震惊于世间竟有如此诡异的毒,忙扶她坐起,将她打横抱起,沿着胡同疾步前行,不料胡同尽头突然出现一个紫衣女子——
那女子妆容妖艳,梳着灵蛇髻,却少了一条手臂,周身隐隐散发着黑气,分明来者不善!
“琅嬛师妹,别来无恙啊!”女子笑声森冷,“五年前你害我自断一臂,上月你又杀我师父师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苏琅嬛忍不住狐疑,“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方才宴席上你已中了我的游丝蛊,你此刻出现在此,是蛊虫听到了我的召唤。此蛊钻入心脉,你必将爆血而亡!咯咯咯……”
苏琅嬛急对宇文朝景道:“殿下,这是我的私怨,你快放下我逃命!”
“你方才救了我……”
“是我连累了你!”苏琅嬛额角沁出冷汗,脸色惨白,“她是我师叔的嫡传弟子赤练,你不是她的对手,快去给我师父报信!”
赤练妖娆冷笑:“好个痴情郎君,对师妹真是情深义重呢!不如我送你们一对情蛊,让你们黄泉路上做伴!”
苏琅嬛强忍钻心之痛,厉声道:“赤练!休要伤他——他是燕王嫡孙,只是路过。你若伤他分毫,燕王必追杀你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