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看到那块园子里真的有狗有马在时,便气上心头,大叫着骂开了。
可是她的骂声非但没有把狗主人给及时叫来,反而是惹得那大黑狗叫得更凶猛了。
黑虎一叫,赤羽也不安分的尥蹶子,四只马蹄就在一块白菜地上反复的踩踏着,直踩得黄氏一颗心都要心疼碎了。
那可是她种了要留着囤菜过冬的大白菜,过个一两个月就能抱心长成大颗了,现在就被踩死了,不仅白忙活一场不说,就连冬菜也囤不够了,岂不是还要额外花钱再去买。
“哎哟喂,真是要了命了,怎么就让那俩畜牲进去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哭喊了几声没见那边来人,她急得只能回头看看自家人,一脸期许的招呼着:“你们谁快想想办法把它们赶出去,不然一园子菜都要被祸祸完了。”
听她这么一说,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辈无语的摇摇头:“大伯娘,那可是大黑狗,谁也不敢过去撵它,还是得去找秦十三才行。”
另一个小子跟着附和说:“要不找那个老瞎婆子也行,黑虎一向听她的。”
“找他们?”
黄氏一听都被气笑了:“这后面都闹成这样了也没见出来人,还不是他们故意的。”
说到这里,她越想越气,几乎咬牙切齿的埋怨道:
“天杀的,不就种了他们几垅菜地么,至于放狗放马的糟蹋人么!这几年若不是我辛苦给翻着地种着菜,他家菜园子早就成荒草店子了,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怎么就一点都不领情呢!”
“去找你们阿奶了吗?”她回头问了一嘴,这时候她可是得找个帮手过来,没人比她婆婆更理解自己的心情了。
一个小辈老实的回了话:“阿奶去伺候太奶奶去了,说忙着呢,一时抽不开身过来,她叫你自己看着办。”
“叫我自己看着办?”
黄氏一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婆婆明知隔壁祖孙俩不好惹,还让她自己看着办,啥意思,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是吧!
她可没忘了,当初就是她婆婆给她撑的腰,这才敢打通了围墙占了隔壁家的后园子。
当时她婆婆还主张说一点都不用给瞎婆子留,全都占了种上白菜萝卜,那他们一大家子都不愁冬菜不够吃了。
当初话说的那个仗义,现在倒是没骨气了,动不动的就拿老太太当挡箭牌了。
见她气鼓鼓的要发作,她的小儿媳怯生生的提议说:“要不去前院找他们去!”
“不去!”
黄氏想都没想就否了,那狗鼻子灵得很,她绕过去再去人家的前院,不也得把那个看家狗给引过去么,大门都进不去,她又咋找人家说理去。
瞧着那狗在对面冲这边叫得正欢,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叫道:
“你个不长眼的畜牲,也不看看是谁家的菜园子,那爪子就敢那么刨坑呢,一席子好菜都叫你毁完了,做孽啊!”
汪汪汪!汪汪汪!黑虎仿佛一听到黄氏的声音就格外的有斗志,那边骂得声越响,它便叫得越厉害。
两边一来一往正斗得热闹时,倒是突然见到狗主人自己露面了。
黄氏顿时看到了希望,不上门找人,这不就给他逼出来了嘛,只要见到了人,怎么都好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已经在开口讨说法了,那小子竟对她视而不见,不回话就算了,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便将她辛苦架起来的木栅栏给砍倒了。
她看得眉头一跳,连忙出声喝止:“喂!臭小子你干嘛呢!”
“快给我住手!那栅栏不能砍!”
哪料她越是阻拦,对方越是无动于衷,就那么大力的劈砍了几下,本就没多结实的木栅栏便整个倒了下去。
这还不算完,劈倒了栅栏他又开始忙着刀拆栅栏板,那拆卸下来的木板又被他给扔到一边的空地上,不用刻意去整理便齐刷刷的摆到一处,成了个现成的柴堆了。
这可真是了不得了,竟然跟他们耍起练家子本事来了。
眼瞅着那些栅栏板就要成为人家的烧火柴,黄氏急得直接跳了脚:
“你再不停手,我可要把你二爷爷给叫来了!”
“你个臭小子是聋了不成!怎么还不住手啊!你家那俩畜牲听不懂人话,你也听不懂人话了?”
“再不停下,我去把你太奶奶给请来,让她评评理好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秦肖令突然动了,就见他长臂一抡一甩,原本还握在手里的那把柴刀眨眼间便飞出老远,一下子掼到黄氏面前的那根栅栏木上,当的一声,震得那段栅栏墙都跟着晃了晃。
众人皆看傻了眼,半天才缓过神来,好家伙,这是将他彻底惹怒了,竟然动真格的了。
这时,他们都不自觉的替黄氏后怕了一下,就差不到一臂的距离,那柴刀就能扎到她脑门子上了,这也太悬了吧!
黄氏何尝不被这一下吓得险些丢了魂,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仿佛看待恶魔般惊恐的看向那边气定神闲的秦肖令:
“你、你是疯了不成?为了个菜园子还想杀人放火吗?你、你成何体统!”
说完这些,她不觉解恨,连忙戳着身后的小辈搬救兵去:“去!快去把你阿爷叫来,把你阿奶也叫来,就是说三房的人要把二房的赶尽杀绝了。”
菜不让种,话不让说,一言不合就动刀子了,这是真的一点也不把二房给放在眼里了。
她拿对方没办法,可不代表这事儿就没人能管了,哪怕找到村长面前去,她也有话说,当过兵就能随便对人动刀子了?
见黄氏慌里慌张的开始摇人了,秦肖令面色不改,只给黑虎打了个手势,黑虎收到指令后,便跑过去一口咬住刀柄,将柴刀一下子薅下来,叼着又送回他手里。
重新握住了柴刀,他这才扬声提醒那边的人:
“隔壁家的,若是叫帮手,便多叫几个来,顺便把前面往我家院子里挪的那道院墙一并拆了重新垒起来,从今日起,占了我家的地方,统统都要还回来。”
说到这里,他更是寒声警告说:“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可千万得往心里去!”
他要讨回来的可不止是一块菜园子,从进了家门起,那道早就不在原位的院墙便成了他的眼中刺,若不是有大门碍着事儿,怕是还要肆无忌惮的再挪进来好几尺,想霸占他家房子院子的心昭然若揭。
不巧的是,他回来了,那一切就该回到正轨上,他一不偷二不抢,只要求恢复原样而已,任谁来了也得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