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莫广场12号的厨房里弥漫着凝重的沉默。
长桌上摊着几张羊皮纸、一个空了的茶壶、几个脏杯子，还有一碟没人动过的三明治。
天花板上的灯发出昏暗的光，照亮了围坐在桌边的几张疲惫的脸。
阿拉斯托坐在主位，他的魔眼疯狂转动着，扫视着房间的每个角落——墙壁、天花板、门缝。
他的真眼则盯着桌上的地图，那张地图上标注着魔法部几个关键部门的监控点和已知的食死徒活动区域。
卢平坐在穆迪左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看起来比平时更瘦，眼下的阴影更深，棕黄色的眼睛里是压抑的忧虑。
小天狼星坐在对面，背靠着椅子，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姿势看似放松，但紧绷的肩膀和紧抿的嘴唇出卖了他。他盯着墙壁上某块剥落的墙纸，目光空洞。
还有两个人:德达洛·迪歌和埃非亚斯·多吉。
迪歌看起来焦虑不安，手指不停敲击桌面，多吉则显得悲伤又迷茫，偶尔叹口气。
“所以。”穆迪的声音粗哑，打破了沉默，“总结一下现状。邓布利多死了，被斯内普杀的——这点毫无疑问，我们有人亲眼看见。魔法部现在由卢修斯·马尔福实际控制，他推举斯内普当了霍格沃茨的代理校长。波特公开站在了马尔福那边。”
他停顿了一下，魔眼转向小天狼星，“而你，小天狼星，下周要去马尔福庄园见波特，做‘最后一次谈话’。”
“是的。”小天狼星说，声音沙哑。
“愚蠢。”穆迪毫不客气，“那是陷阱。他们会抓住你，或者更糟——利用你来对付我们。”
“他不会。”小天狼星说，但语气里没有多少底气。
“你怎么知道？”穆迪追问，“那个男孩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哈利·波特了。他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像他们。马尔福家的影响，还有谁知道是什么黑魔法——”
“够了，阿拉斯托。”卢平轻声打断，“我们现在不是来互相指责的。我们需要制定策略，在失去邓布利多之后。”
穆迪重重地哼了一声，但没有继续。
迪歌小心翼翼地开口:“魔法部内部还有一些人站在我们这边。有几个部门的低级官员，他们愿意传递消息，但不敢公开对抗马尔福。”
“消息不够。”穆迪说，“我们需要行动力量。傲罗办公室现在听谁的？”
迪歌说:“马尔福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大部分傲罗选择观望。毕竟……现在没有明确的敌人。伏地魔还没公开露面，而魔法部看起来‘稳定’。”
“稳定。”小天狼星讥讽地重复，“在杀人犯当上校长，前食死徒掌控部里的情况下，这叫稳定。”
“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没有公开的战争，没有摄魂怪在街上游荡，就是稳定。”卢平疲惫地说，“他们不在乎谁在台上，只在乎自己的生活不受打扰。”
埃非亚斯终于开口，声音苍老:“阿不思……他预见到这一切了吗？他有没有留下什么指示？关于如果他不在，我们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穆迪。
他是邓布利多最信任的盟友之一，也是凤凰社的核心。
穆迪沉默了几秒，魔眼停止转动，盯着多吉，“他留下了一些……安排。但不是给整个凤凰社的。是分散的指令，给不同的人，不同的任务。他说过，如果他死了，我们不能集中行动，那样太容易被一网打尽。要分散，要隐蔽，要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小天狼星问。
“他没有明说。”穆迪说，“只说‘当真正的威胁完全显现时’。我猜是指伏地魔公开现身。”
“那我们现在就坐着等？”小天狼星的声音提高了，“等着伏地魔准备好一切，等着马尔福巩固权力，等着哈利越陷越深？”
“我们没有选择，小天狼星。”卢平说，语气里带着恳求，“我们现在实力大减。金斯莱死了，埃德加和他的家人在上次袭击中丧生，卡琳被关进了阿兹卡班，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而敌人……敌人到处都是。”
厨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还有哈利。”小天狼星低声说，“我们不能放弃他。他是莉莉和詹姆的儿子，是我的教子。他一定是被胁迫了，或者被黑魔法影响了——”
“小天狼星。”卢平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很坚决，“哈利不是孩子了。他成年了，而且他表现出的是清醒的、有计划的行动。他不是被胁迫，他是做出了选择。我们可能不理解那个选择，但我们必须尊重——至少必须承认——那是他的选择。”
“什么选择？选择站在杀人犯和食死徒那边？”小天狼星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选择背叛邓布利多，背叛我们所有人？”
“也许在他眼里，背叛的是我们。”穆迪平静地说，“想想看，从哈利的视角。邓布利多一直让他面对危险，三年级的时候甚至没告诉他为什么摄魂怪会出现在学校。四年级，他被强行塞进三强争霸赛，差点死在墓地。五年级，乌姆里奇折磨他，而马尔福家……马尔福家给了他什么？他们给了他们能给的一切。还有德拉科·马尔福一直站在他身边，而我们在哪里？”
小天狼星瞪着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阿拉斯托说得对。”卢平艰难地说，“我们总是把哈利当成需要保护的孩子。但也许他厌倦了被保护，厌倦了被当作武器。也许他想要自己掌控命运，哪怕那条路是黑暗的。”
“所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上那条路？”小天狼星的声音破碎了，“看着他变成……变成另一个汤姆·里德尔？”
“我不知道。”卢平坦白，“我真的不知道，小天狼星。但我知道的是，如果我们现在公开对抗他，如果我们把他完全推向对立面，那我们就真的失去他了。也许永远。”
穆迪的魔眼又转了起来，扫过每个人的脸，“去见波特吧。”穆迪说，“告诉他凤凰社的现状，告诉他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大方向。告诉他，无论他选择哪条路，如果他需要帮助对抗伏地魔，我们还在。然后……问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穆迪的独眼盯着小天狼星，“问他，邓布利多的死，是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厨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小天狼星的脸变得惨白，“你……你觉得哈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