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城的暮春本应带着暖意,富根却在凉亭中感受到一丝凉意。
他身着一袭藏青色外套,正端着一只青瓷茶盏,悠然地品着新茶。
茶汤在盏中泛起细小的涟漪,映出他眼底的深沉。
周围的手下垂手而立,如标枪般笔直。
唯有一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前半步,低声问道:“督主,如果藤原次郎赢了李俊儒,那属于我龙国的山河社稷甲真的不拿回来吗?”
富根目光依旧停留在茶汤上,唇角微微上扬,却未作回应。
那人咽了咽口水,又壮着胆子问道:“为何我们不去观看决赛?”
富根这才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淡声道:“那边自有人主持,谁获胜便由谁拿走山河社稷甲,我们何必过去?况且,我们若去了,他们做事反而放不开手脚。”
“他们?是指谁?” 那手下追问道。
话音未落,一股森然的杀气如利刃般刺破空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凉亭。
富根瞳孔微缩,手中茶盏稳稳放下,抬头望向四周。
只见二十余名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暗处跃出,他们身着紧身劲装,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富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扫过这群不速之客,淡淡道:“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管你们何门何派,终究是活到头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脚步整齐地缓缓逼近,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富根轻轻挥手,身后十二名手下瞬间出鞘,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寒芒。为首的护卫队长沉喝一声,带领众人迎上。
战斗瞬间爆发。
富根的手下皆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剑法狠辣迅捷,招招直奔黑衣人咽喉、心口等要害。
一名护卫长剑斜挑,挑飞一名黑衣人手中的短刀,随后旋身一脚踢中对方小腹,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另一名护卫则以剑作盾,挡住三道暗器,随即剑势一变,如毒蛇吐信,刺入一名黑衣人肩头。
然而,这群黑衣人显然并非等闲之辈。
他们虽未显露门派武功,却配合默契,以诡异的步法游走,手中兵器或为弯刀,或为锁链,招式阴狠刁钻。
一名黑衣人甩出锁链缠住一名护卫的长剑,猛地发力,将其拉向自己,另一人则趁机从侧方突刺,剑尖擦着护卫的肋下划过,划出一道血痕。
富根坐在凉亭中,起初仍面色从容,轻摇折扇。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眉头逐渐皱起 —— 黑衣人虽死伤过半,却凭借人数优势逐渐压制住了护卫们。
一名护卫被锁链缠住脖颈,窒息而亡;另一名护卫被弯刀划破腹部,肠子几乎流出,却仍咬着牙挥剑砍断对方手臂。
富根的脸色愈发凝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终于,当最后一名护卫倒在血泊中时,凉亭周围已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唯有黑衣人缓步上前,身后的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富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沉声道:“若你们现在退去,我可以当无事发生。否则,你们身后的门派也会受到牵连。”
突然黑衣人后方传来一声沙哑的笑声。
“富督主好大的口气。”
话音刚落,黑衣人纷纷让开一条通路,一个独臂男子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他身着灰袍,断臂处缠着渗血的布条,面容阴鸷,正是苏御阳。
富根眯起眼睛,盯着苏御阳的断臂,故意将 “阴阳道” 三个字咬得极重:“原来是阴阳道的苏掌门!不知苏掌门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了这副样子?”
苏御阳仿佛未听出话中的讽刺,缓步走到富根对面坐下,目光如毒蛇般盯着他:“富督主,交出山河社稷甲,饶你不死。”
富根心中一惊,面上却依旧平静:“苏掌门怕是搞错了。山河社稷甲乃东瀛人拿出的冠军奖品,自然在琉球岛,苏掌门却跑来问我要,这是何道理?”
苏御阳轻笑一声,指尖敲了敲石桌:“富督主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虽然传言山河社稷甲是东瀛人所出,但我知道它至始至终都不在东瀛人手里。这甲胄,分明是你们龙国官方拿出来的。大赛前验明真伪时,你们不过是演了一出戏罢了。那山河社稷甲现在应该还在你手里。”
富根的脸色瞬间剧变,瞳孔骤缩 —— 这是龙国官方高级机密,他苏御阳又是如何得知?
苏御阳见状,笑容更盛:“我也很好奇,你们龙国官方为何要联合外人来算计自己人?不过这倒也符合你们一贯的作风 ,好手段啊。”
富根强压心中震惊,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苏御阳却不答,笑容骤然收敛,腰间短刀出鞘三寸,寒芒映得富根脸色发白:“废话少说,交出山河社稷甲,否则 ——” 刀刃缓缓逼近富根咽喉,“我不介意让督主血溅当场。”
富根昂首冷笑:“要杀便杀!不过你若敢动我,龙国上下必倾尽全力追杀你,你将永无宁日!”
苏御阳眼神一寒,刀势一转,刀刃贴上富根的裆部,冷声道:“我早已是江湖通缉要犯,岂会怕再多一条罪名?不过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 我不杀你,却要阉了你。不知届时富督主如何面对家人,又如何保住这督主之位?”
富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苏御阳的刀缓缓下移,划破裤子。
当刀刃即将触及肌肤时,富根终于崩溃,声音颤抖着大叫:“住手!住手!我告诉你!”
苏御阳收手,冷笑一声:“富督主果然识时务。”
富根踉跄着起身,走到凉亭角落的铁箱旁,双手颤抖着打开箱盖。
箱中静静躺着一件流光溢彩的甲胄,正是山河社稷甲。
甲身以北极玄铁混以千年冰魄锻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甲面上的阴阳鱼纹路若隐若现,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苏御阳快步上前,一把抓起甲胄,仔细端详片刻,忽然大笑:“果然是真品!富督主,多谢了。” 说罢,他转身便欲离去。
富根瘫坐在地,望着苏御阳的背影,心中满是绝望。
就在此时,天地间气温骤降,仿佛一夜入冬。
苏御阳猛然抬头,只见天空中飘下细密的雪花,落在他手中的甲胄上,瞬间凝结成冰晶。
苏御阳神色骤变,猛地将甲胄塞给身旁的黑衣人,沉声道:“我有急事,你们带着甲胄先走!”
话音未落,他人已在三丈之外。
他用尽全力施展轻功,如离弦之箭般向远处遁去,速度之快,竟只留下一串模糊的残影。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尚未反应过来,一道白衣身影已如鬼魅般从空中飘落。
来人周身笼罩着丝丝寒气,衣袂无风自动,发间珍珠步摇泛着冷光。
她冷冷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声音冷若冰霜:“交出山河社稷甲。”
黑衣人对视一眼,怒吼着挥刀扑上。
那人却连剑都未出鞘,指尖轻轻一划,一道冰晶如闪电般掠过,为首的黑衣人瞬间僵立,脖颈处渗出一丝鲜血,血液竟在半空冻结成冰珠。
其余黑衣人惊恐欲退,却见她指尖连动,寒芒闪过,众人只觉一股刺骨寒意从丹田升起,瞬间浑身血液凝固,惨叫着倒在雪地中。
那人缓步走到尸体旁,拾起山河社稷甲,目光扫过一旁呆若木鸡的富根,随后转身离去。
富根挣扎着爬起,声音颤抖:“女侠可是春秋殿的欲灭尊者?”
郭君铱驻足。
富根连忙说道:“郭尊者,这山河社稷甲乃龙国瑰宝……”
郭君铱冷冷打断道:“你们既守护不了这等宝物,便由能者得之。何况 ——” 她顿了顿,“听闻我春秋殿主正在寻找这些东西,我自当代他取走。”
郭君铱转身离去,声音随风飘来:“瑰宝?若无人能守,便算不得瑰宝。”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天际中,唯有冷风刮在富根惨白的脸上。
富根望着空荡荡的凉亭,瘫坐在地,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已经到此为止了,甚至还会有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