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沾在宫墙的青瓦上,云欢拿着她昨日写的诗,脚步轻快地往勤政殿走。云岚中风后,云欢一直惦记着,她想让父皇听听她作的诗,好让父皇开心。自父皇 “中风” 后,她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每次派人去问,都只说 “陛下需静养,不见外客”,可她是父皇的女儿,怎么能算 “外客”?
“我要见父皇!” 云欢站在宝莲宫外,对着守门的侍卫扬起笑脸,说着手里的宣纸扬了扬,“你看,我要给父皇读我的诗,他一高兴,病就会好的。”
张侍卫躬身行礼,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公主殿下恕罪,陛下病重,二皇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探视,连太医都只能在外殿候着,臣不敢违抗。”
“任何人?我也不行吗?” 云欢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手指紧紧攥着那几页诗,“我是父皇的女儿,我就想看看他,跟他说句话都不行?”
“公主殿下,臣真的没办法。” 张侍卫的头垂得更低,“二皇子殿下说了,若有人硬闯,无论是谁,都以‘惊扰圣驾’论处。臣…… 臣担不起这个责任。”
云欢看着侍卫们紧绷的神情,知道再争也没用。她咬了咬唇,把那几张写着诗的宣纸塞给张侍卫:“那你把这个交给父皇,告诉他,是欢儿做的,你们要读给他听哦。” 说完,转身离开,脚步慢了许多,云欢今天又没见到父皇,她心里委屈,二哥他不让任何人见父皇,连她这个妹妹,都成了 “外人”。
走了没几步,云欢突然想起楚晴,晴姐姐在东宫,说不定知道父皇的情况。她立刻转身,往东宫的方向跑,裙摆扫过回廊的青苔,带起一点湿痕。可刚到东宫门口,就被两名侍卫拦住了:“公主殿下,楚晴殿下已被禁足,任何人不得入内。”
“禁足?” 云欢瞪大了眼睛,“晴姐姐在里面,我要见她!你们凭什么拦我?”
“回公主殿下,需有二皇子殿下的口谕,或是林侧妃的口谕,才能入内。” 侍卫的语气依旧恭敬,却没半分退让。
“林侧妃?” 云欢气得脸颊通红,她知道林时依是二哥的侧妃,可东宫是太子的地方,凭什么要她的口谕?“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公主?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父皇,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殿下息怒,并非臣等无礼,实在是二皇子殿下有令,若放任何人入内,臣等的家人都会受牵连。” 这话软了下来,却更让云欢心慌, 二哥为什么要封东宫,还把晴姐姐关在里面,一定是林时依那个坏女人干的!
“我去找二哥!” 云欢转身就往昭武殿跑,心里又气又急,她要问问二哥,为什么拦着她见父皇,为什么封了东宫,为什么连晴姐姐都不让见!
昭武殿的偏殿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云欢刚走到廊下,就听见里面传来林时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废物!一群废物!水路那么好的机会,居然让他跑了!”
云欢的脚步猛地顿住,心里咯噔一下 —— 谁跑了?她悄悄往窗缝里看,见林时依站在案前,手里攥着一张纸,脸色铁青;谦木站在对面,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侧妃慎言,此次行动皆是新人,已经竭尽全力,这也是为了掩藏我们的痕迹,这些人就是死了也查不到您跟二皇子身上,太子身边的龙辉,那是大云一等一的护卫,况且是在夜里,还跳了海,芦苇荡里根本搜不到人。”
“竭尽全力?” 林时依把纸摔在案上,“现在云曦正从陆路往京城赶,一旦他回来,殿下的监国之位还能保得住吗?你知道我们为了这次截杀,花了多少心思?本来二殿下就犹豫不决。我们可是在他面前承诺了一击即中的!”
谦木的脸色沉了沉,却还是忍了下来:“侧妃,属下知道此事重要,可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我会尽快安排下一次行动,不死不休。”
林时依深吸一口气,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狠戾:“我不是要怪你,只是急。你想,太子一日不除,殿下就算坐上皇位,也名不正言不顺 —— 他是太子,是父皇立的储君,朝臣们心里都向着他。”
她走到谦木身边,声音压得更低:“不如这样,你立刻带些人手,去京都郊区的黑松岭埋伏 —— 云曦走陆路,必定会经过那里。另外,把太子妃带上,我相信太子会好好考虑他们的处境。”
“太子妃?” 谦木皱了皱眉,“二皇子殿下未必同意,太子妃毕竟是罗文公主,动了她,恐引起罗文不满。”
“不同意也得同意!” 林时依的声音又冷了下来,“若云曦肯让出太子之位,带着楚晴去南境做个闲散王爷,那便罢了,让他们即刻启程,永远别回京都;若他不肯,就把他们都杀了 —— 太子一死,储位空悬,朝臣们就算不满,也只能拥立殿下。到时候,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谦木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属下这就去安排。只是此事若被二皇子殿下知道……”
“我会跟殿下说的,这都是为了他好。” 林时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到底,云家人还是太过仁厚了,可这皇位,容不得半分仁厚。等他坐上龙椅,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云欢躲在廊柱后,浑身冰凉,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她听懂了 —— 二哥和林时依要杀大哥!他们在水路截杀大哥,没成功,现在还要去陆路埋伏,还要用晴姐姐要挟大哥!父皇病重,大哥在外,二哥却在谋划杀兄夺位,这,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再听,转身就跑,脚步慌乱,差点撞在廊柱上。裙摆被廊下的石凳勾住,撕裂了一道口子,她也顾不上。三哥,只有三哥云澈了!她要去找他。
云澈的药圃在皇宫的西北角,常年种着草药,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云欢跑过去时,云澈正蹲在地里除草,青布衣衫沾了些泥土,见她跑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连忙起身:“欢儿?怎么了?跑这么急,是不是受欺负了?”
“三哥!” 云欢扑进他怀里,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二哥…… 二哥要杀大哥!他们要去黑松岭害太子哥哥,还要用晴姐姐要挟…… 她们要让太子哥哥带着晴姐姐走,让他们永远不要回来。”
云澈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眉头紧紧皱起。他扶住云欢的肩膀,语气凝重:“欢儿,你说的是真的?你听清楚了?”
云欢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个依公主和二哥的侍卫说的,他们要杀大哥,还要押走晴姐姐…… 三哥,父皇还病着呢,怎么办啊!”
云澈沉默了片刻,心中尽是失望,二哥居然要手足相残。他抬手擦去云欢的眼泪,语气坚定:“欢儿别怕,三哥会想办法。你先别声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免得被林时依的人发现。我这就去联系周丞相,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拦住他们。”
云欢点点头,紧紧抓住云澈的衣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药圃的风吹过,带着草药的清香,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