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握着铁铲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沈廷舟”这三个字像颗炸雷在耳边响,她盯着门板上斑驳的木纹,脑子里飞速转着——是上次后山撞见的黑影?还是真的……那个“牺牲”了的丈夫?
“娘,是谁啊?”沈念安从里屋探出头,小脸上满是怯意。他只在襁褓里见过父亲,如今听见这陌生名字,只觉得心里发慌,下意识往林晚秋身后缩了缩。
林晚秋把铁铲悄悄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按在冰凉的玉佩上——空间里的医疗箱和强光手电都在,真有变故也能应付。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放粗声音:“你是谁?俺不认识叫沈廷舟的,你找错人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更沉的男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林同志,我知道赵建军刚走,你家院角的柴火堆被他踩塌了半边,我帮你重新垒好了。”
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光顾着应付赵建军,压根没注意院角的柴火堆。这人不仅知道赵建军来过,还摸清了院里的情况,到底是敌是友?
她慢慢挪开木门栓,只开了道缝,露出半张脸。门外站着个穿深蓝色劳动布褂子的男人,个子很高,宽肩窄腰,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裤脚沾着泥点,看起来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你到底是谁?”林晚秋警惕地盯着他,“俺家男人早就牺牲了,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男人抬了抬帽檐,露出双深邃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点不敢置信。“我知道你不信,”他声音放轻,往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压低声音,“我是沈廷舟,当年任务出了意外,没能及时回来。赵建军一直盯着你,我刚才在村头看见他带着人往这边走,怕你出事,就跟过来了。”
林晚秋心里翻江倒海。眼前这张脸,和她从原主记忆里看到的沈廷舟有七分像,只是更显沧桑,眼神也多了些她看不懂的锐利。可“死而复生”这事太离奇,她不敢轻易相信——万一是什么人故意冒充,想骗她的空间物资怎么办?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沈廷舟?”林晚秋没松口,反而把门关得更紧了些,“俺家念安出生时,你给她取的小名是什么?俺们成亲时,你送俺的定情信物是什么?”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念安的小名是‘小石头’,因为你怀他时总说他像块小石头似的踢你。定情信物是块银锁,上面刻着‘平安’二字,是我用第一个月的津贴买的,后来你说要留给念安,就用红绳系在他脖子上了。”
这话戳中了原主的记忆痛点,林晚秋心里一酸——这些细节,只有真正的沈廷舟才知道。可她还是没完全放下戒心,又问:“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回来?这些年,俺和念安受的苦,你知道吗?”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带着歉意:“当年的任务涉及保密,我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否则会连累你们。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你们,知道你被沈老太磋磨,知道念安营养不良,是我对不起你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赵建军的骂声:“妈的,刚才明明看见那女人往这边走了,怎么不见了?你们再仔细找找!”
林晚秋脸色一变——赵建军居然又回来了!要是让他看见沈廷舟,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端。
“你赶紧躲起来!”林晚秋没多想,一把拉开门,把男人往院里拉,“快,躲到柴房去,千万别出声!”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顺着她的力道躲进柴房。林晚秋赶紧把柴房门关上,又往上面堆了几根柴火,假装里面没人。
刚收拾好,院门外就传来赵建军的踹门声:“林晚秋!开门!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赶紧把豆腐拿出来,不然俺把你家拆了!”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门,脸上带着怒容:“赵同志,你这是干什么?俺都说了,俺家没有豆腐,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赵建军带着两个跟班闯进来,四处打量着:“没有豆腐?那刚才跟你说话的男人是谁?俺刚才在村口看见一个男人进了你家,你别想骗俺!”
林晚秋心里一紧,面上却故作镇定:“什么男人?俺一直在家里哄孩子,哪有什么男人?你肯定是看错了!”
“看错了?”赵建军冷笑一声,走到柴房门口,伸手就要推门,“俺看他就是躲在里面了!今天俺非要把他揪出来,看看是谁敢跟俺抢女人!”
林晚秋赶紧拦住他:“赵同志,你别太过分了!柴房里都是柴火,哪有人?你要是再这样,俺就去公社告你骚扰良家妇女!”
赵建军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又嚣张起来:“告俺?你以为公社有人会帮你?俺爹是大队书记,你要是敢告俺,俺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
就在这时,柴房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柴火倒了。赵建军眼睛一亮,推开林晚秋就往柴房冲:“你看!里面肯定有人!”
林晚秋心里急得团团转,就在赵建军要推开柴房门的瞬间,院门外突然传来王婶的声音:“晚秋啊,你在家吗?俺家丫蛋说看见赵同志往你家来了,俺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建军的动作顿住了——他虽然横行霸道,但也怕被王婶这种碎嘴的老太太传闲话。他瞪了林晚秋一眼,压低声音:“算你走运!下次再让俺抓住你做豆腐,俺饶不了你!”说完,就带着两个跟班匆匆忙忙地走了。
林晚秋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王婶走进来,看着院里乱糟糟的样子,皱着眉问:“晚秋,赵建军又来欺负你了?你别怕,要是他再敢来,俺就去叫民兵!”
“谢谢王婶,俺没事。”林晚秋笑了笑,“他就是来问点事,没别的。您找俺有事吗?”
“哦,俺是来给你送点红薯的,”王婶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红薯,“俺家丫蛋说喜欢你做的豆腐,下次你做了,可别忘了给俺留一块。”
“放心吧王婶,俺忘不了。”林晚秋接过红薯,送王婶到院门口。
等王婶走了,林晚秋才走到柴房门口,轻轻推开柴门。沈廷舟正站在里面,手里还拿着根柴火,见她进来,赶紧放下:“刚才谢谢你。”
“不用谢,”林晚秋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复杂,“你既然还活着,打算接下来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躲在柴房里吧?”
沈廷舟沉默了片刻,说:“我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只能暂时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赵建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吹这个哨子,我会尽快赶过来。”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个铜哨子,递给林晚秋。
林晚秋接过哨子,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踏实了些。她看着沈廷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暴露身份?”
沈廷舟眼神暗了暗,说:“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全部告诉你的。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和念安受委屈了。”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沈念安的声音:“娘,赵叔叔走了吗?”
林晚秋赶紧说:“走了,念安,你出来吧。”
沈念安从里屋走出来,看见沈廷舟,小脸上满是好奇。他走到林晚秋身边,拉着她的衣角,小声问:“娘,他是谁啊?”
沈廷舟看着沈念安,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愧疚。他慢慢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小朋友,我是你爹的朋友,我叫……沈大哥。我是来帮你娘的。”
沈念安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只是往林晚秋身后缩了缩。他虽然不懂大人之间的复杂事,但也能感觉到这个陌生男人身上有种让他安心的气息。
林晚秋看着沈廷舟,心里琢磨着——虽然她还不完全相信沈廷舟的话,但至少他刚才帮她解了围。而且,有他在,赵建军以后应该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她了。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住?”林晚秋问。
“我在村西头有个旧院子,是我爷爷留下的,一直没人住,我打算先去那里收拾一下,暂时住下来。”沈廷舟说,“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去那里找我,或者吹哨子,我会听见的。”
林晚秋点点头:“好。不过你要记住,别给俺和念安惹麻烦。”
“我知道。”沈廷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感激,“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说完,沈廷舟就拎着帆布包,悄悄从后门走了。林晚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个突然出现的“沈廷舟”,到底是她和念安的救星,还是另一个麻烦的开始?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铜哨子,又看了看身边的沈念安,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保护好念安,在这个年代好好活下去。至于沈廷舟,她得慢慢观察,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沈廷舟”。
沈念安拉了拉林晚秋的衣角,小声问:“娘,沈大哥是好人吗?”
林晚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不知道。不过,娘会保护好你的,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能欺负你。”
沈念安点点头,紧紧攥着林晚秋的手。
林晚秋看着院里乱糟糟的样子,开始收拾起来。她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沈廷舟的出现,虽然暂时帮她解了围,但也带来了新的疑问。他为什么不能暴露身份?当年的任务到底出了什么意外?他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这些疑问,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林晚秋的心里。她知道,想要解开这些疑问,只能靠自己慢慢观察,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收拾完院子,林晚秋带着沈念安走进里屋。她把铜哨子藏在枕头底下,又从空间里拿出点饼干,给沈念安吃了几块。看着沈念安渐渐睡熟的小脸,林晚秋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要带着念安好好活下去,活出属于她们母子俩的精彩人生。
而此刻,村西头的旧院子里,沈廷舟正站在窗前,看着林晚秋家的方向。他手里拿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林晚秋和襁褓中的沈念安。他轻轻抚摸着照片,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坚定:“晚秋,念安,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映出他坚毅的身影。一场围绕着林晚秋母子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