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机器人在工师府残垣外巡逻，红色探测灯扫过堆积的瓦砾，发出轻微的嗡鸣。方小妖盘腿坐在石碑前，全息屏幕悬浮在膝上，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转录的秦篆铭文和残缺符号，她的机械义眼飞速闪烁，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
“‘度者，分、寸、尺、丈、引也；量者，龠、合、升、斗、斛也；衡者，铢、两、斤、钧、石也。’”方小妖念着铭文里关于度量衡的记载，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道弧线，“这些都是大秦标准度量单位，但后面跟着的符号……既不是秦篆，也不是工分系统的数字代码。”
牧野蹲在她身旁，手指轻抚石碑上那些残缺符号。符号线条粗细不一，有的像扭曲的尺痕，有的像堆叠的斗形，还有的刻着类似秤砣的图案，却又在末端延伸出奇怪的折线。他的地脉感知再次探入碑体，这次刻意避开了那片被屏蔽的区域，转而顺着符号的刻痕游走。
“符号的刻痕里有能量残留。”牧野突然开口，“和工分池的能量波动很像，但更古老、更稳定。它们不是随机刻上去的，像是……某种能量传导的路径。”
方小妖立刻调取出符号的三维扫描图，将能量波动数据叠加上去。果然，那些折线的走向与能量残留的轨迹完全吻合，形成了一个个闭合的回路。“有点像电路板上的线路，但又带着秦式度量的形态……难道是‘以形载能’？”她眼睛一亮，伸手在屏幕上拖动符号，尝试将它们按照度量衡的单位分类。
“尺的符号对应‘丈’的铭文，斗的符号对应‘斛’的铭文……不对，这样拼出来的能量回路是断的。”方小妖试了几次，全息屏幕上的能量模拟图始终闪烁着红色警告。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机械义眼的蓝光忽明忽暗，“明明逻辑上能对上，为什么就是不通？”
牧野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石碑侧面，那里刻着一行更细小的铭文，之前被瓦砾遮挡，此刻才显露出来。他用袖子擦去灰尘，轻声念道：“‘工分者，度万物之形，量天地之力，衡阴阳之数。’”
“衡阴阳之数？”方小妖猛地抬头，机械义眼瞬间锁定那行铭文，“我之前漏了这个！度量衡不只是物理单位，还可能对应着某种数值换算关系！”她立刻重新调整思路，将每个符号与对应的度量衡单位数值关联——尺为十寸，斗为十升，斤为十六两，再将这些数值转化为工分系统的基础代码。
全息屏幕上的符号开始重新排列，能量回路的断点处逐渐亮起微弱的绿光。方小妖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击，额角渗出细汗：“尺的符号对应数字‘10’，斗对应‘10’，斤对应‘16’……组合起来是‘10-10-16’，但后面还有残缺的符号……”
牧野此时再次将手掌贴在石碑上，地脉感知捕捉到碑体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他闭着眼，脑海中浮现出石碑内部的能量脉络图，那些闭合的回路正围绕着一个中心点旋转，而那个中心点，恰好对应着石碑上被抹去的那块区域。
“被抹去的部分不是空白，”牧野沉声道，“那里有一个‘核心符号’，是所有回路的关键。没有它，密码就解不开。”
方小妖停下动作，眉头紧锁。她看着屏幕上半亮半暗的能量回路，突然想起在钢铁之城交易所找到的那本残缺《秦工记事》，里面提到过“工师以‘衡’为核，度量为辅，铸天地之钥”。“衡为核……衡对应的是‘斤两’的换算，而大秦最特殊的衡制是‘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
她猛地在屏幕上输入数字“24-16”，然后将这组数字对应的符号虚拟补全到石碑的残缺处。刹那间，全息屏幕上的能量回路瞬间贯通，绿光冲天而起，与石碑本身散发出的温润暗光交织在一起。
石碑开始轻微震动，表面的铭文和符号逐一亮起，形成一道流光溢彩的光柱直冲云霄。工师府外的警戒机器人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红色探测灯疯狂闪烁，指向咸阳墟深处的黑暗——那里有什么东西被这道光柱惊动了。
“成了！”方小妖激动地站起身，看着石碑上亮起的密码序列，“完整的密码是‘度-量-衡-核心’，对应的代码是‘10-10-16-2416’！这应该是激活石碑的钥匙！”
牧野此时却面色凝重，他能感觉到地脉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强烈，远处黑暗中涌动的能量既陌生又危险。“激活石碑可能会引来麻烦，”他看向方小妖，“但我们没有选择，这是找到工分核心的唯一线索。”
方小妖点头，指尖在全息屏幕上按下“激活”按钮。石碑上的光柱突然收缩，所有的光芒都汇聚到碑顶的“工分记录册”五个字上，然后猛地向下投射，在石碑前方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那是一张残缺的咸阳墟地图，地图中央标注着一个闪烁的红点，旁边写着三个秦篆大字：“工分核”。
然而投影只持续了短短三秒，就突然扭曲消散。石碑的震动停止，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只剩下那些亮起的铭文还残留着微弱的余温。方小妖立刻调取全息屏幕上的记录，发现刚才的投影地图只捕捉到了三分之一，核心区域的坐标依旧模糊。
“密码只解开了一半，”方小妖咬着下唇，“而且我们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
牧野抬头望向咸阳墟深处的黑暗，那里传来低沉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他拉起方小妖的手，快步走向基地车：“先撤，这里不安全。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剩下的密码，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解。”
警戒机器人已经开始向黑暗中射击，子弹打在不知名的物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基地车的引擎轰鸣起来，履带碾过瓦砾，朝着远离工师府的方向疾驰而去。而石碑上残留的余温，还在诉说着刚刚解开的密码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