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与庆幸感涌上心头,他呼了一口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松懈。
阎王爷的门槛,他终究是没跨进去。
“小子,别发呆了。”萧弋远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他。
“醒了就滚起来!老子可没空养闲人!”
接下来的日子,江念彻底认清了现实。
这片黑瘴林周围游荡着无数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高阶异兽气息,想逃?无异于自杀。既然走不掉,那就留下来吧。
这疯老头虽然言语粗鄙,行为乖张,但他那手惊天动地的刀法,却是实打实的。
《阎魔刀诀》,没有秘籍,没有图谱,只有萧弋远亲自演示,口传心授。
每一个动作都诡异刁钻,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邪气与杀伐之意,却又暗合某种天地至理,它刁钻如毒蛇吐信,狠辣如饿狼掏心,大开大合间又带着崩山裂石的霸道。
修炼起来更是艰难无比,对身体的协调性、力量的爆发点、时机的把握、乃至心境的契合,都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
饶是江念的天赋极高,断江刀法和逐狼步法早已炉火纯青,但在这套神级刀法面前,他感觉自己笨拙得像刚学走路的孩童。
尤其是那最终奥义“无往生”,萧弋远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是在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根本没有任何具体招式传授。
“刀诀?练就完了!问那么多作甚!”
面对江念的疑问,萧弋远总是醉醺醺地一挥手,然后倒头便睡。
时间在疯狂的修炼中流逝,现实世界仅仅过去了十天。
但对江念而言,这十天,是地狱般的循环。
噗嗤——
萧弋远随手给他的凡铁长刀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熟悉的黑暗与冰冷瞬间吞噬了他。
再次睁眼,依旧是那间弥漫着酒气和腐朽味的木屋,依旧是萧弋远骂骂咧咧的声音:“啧,醒了?就这点酒量...”
体内充盈的灵力和本源悸动再次印证了锚点的稳固。
现实时间:第十天清晨。
回溯次数:第一次。
他立刻起身,不顾身体的酸软,在萧弋远传授后。
抓起萧弋远随意丢在墙角的那把凡铁长刀,再次投入到《阎魔刀诀》的修炼中,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每一次挥刀都榨干体力。
进步是有的,但距离“无往生”的门槛,依旧遥不可及。
灵力在疯狂消耗,每一次回溯都需要庞大的灵力支撑,现实中的修炼恢复根本赶不上消耗。
“喂,臭小子!你他妈在老子地盘上窜来窜去,跟个没头苍蝇似的,烦不烦!”
江念开始探索寻找可利用资源或危险源。
萧弋远被江念频繁的活动搞得极其暴躁,醉眼朦胧地踹开屋门,指着一个布满蛛网、散发着霉味的地窖入口。
“滚下去!仓库里还有点破烂玩意儿,自己找!别他妈再来烦老子睡觉!再吵老子,把你丢出去喂狗!”
地窖仓库。
江念眼中精光一闪。
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断裂的兽骨、失去光泽的矿石、一些不知名金属的碎片,甚至还有几件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破烂兵器。
但在角落的一个破旧木箱里,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小堆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晶石,大小不一,颜色驳杂,有纯净的乳白,也有掺杂着血色纹路的暗红,甚至有几块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它们蕴含的能量远不如极品凝元灵晶精纯,驳杂、狂暴,甚至带着残留的凶戾气息,但对于急需灵力补充的江念来说,这就是救命稻草。
“太好了,都是晶石!有了这些......”
他抓起一块血色晶石,毫不犹豫地运转《六转铸心诀》。
“嗡!”
狂暴驳杂的能量如同针扎般涌入经脉,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随之而来的是灵力的快速补充,效率远胜于自然吸收天地灵气......
现实时间:第十天下午。
回溯次数:第二次。
噗嗤!刀锋再次洞穿心脏。
锚点重置。
再次醒来,他第一时间冲向地窖仓库,抓起晶石疯狂吸收,然后,是更加疯狂、更加忘我的刀法修炼。
动作开始变得流畅,刀锋破空之声带上了几分《阎魔刀诀》特有的诡异嘶鸣...
现实时间:第十天傍晚。
回溯次数:第三次。
死亡,回溯,吸收晶石,练刀,仓库里的晶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江念所需,越来越多...
现实时间:第十一天。
回溯次数:第五次。
身体对晶石驳杂能量的耐受性在死亡与重生的磨砺下不断提升。
刀法越发纯熟,那凡铁长刀在他手中,竟隐隐有了一丝灵兵般的锋锐感,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他开始尝试将《断江刀法》的连绵不绝与《阎魔刀诀》的诡变狠辣相互印证。
现实时间:第十二天。
回溯次数:第八次。
晶石消耗大半,刀法初具雏形,举手投足间邪气凛然,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江念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某个瓶颈,仿佛隔着一层坚韧的膜,能看到“无往生”那惊鸿一瞥的轮廓,却始终无法真正捅破。
“无往生...生死之间...”
江念握着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燃烧着疯狂而执拗的光芒。
现实时间:第十三天清晨。
回溯次数:第十一次。
仓库里最后几块晶石化为齑粉,江念体内的灵力再次充盈到顶点,《六转铸心诀》六转的境界壁垒在无数次冲击下摇摇欲坠。
他握着那把布满缺口的凡铁长刀,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刀诀带来的邪异气韵。
“不够...这样练下去,永远也悟不出无往生!”
“师傅,这‘无往生’到底是啥意思,谁起的名......到底怎么练?”江念忍不住出来询问问躺在树干上打盹的萧弋远。
萧弋远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灌了口酒,浑浊的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随即又被醉意掩盖:
“谁起的名?呵,一个神神叨叨、比老子还疯的老家伙。他说老子血脉特殊...当时,老子是为了救人,被逼到绝境,才悟出了这么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