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
在体力近乎耗尽的边缘。
在呼吸灼烧着肺叶。
在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之时。
四人前后脚踏上了栖霞山的顶峰——揽月坪。
彼时。
夕阳正进行着它最后、也是最壮烈的燃烧。
巨大的、如同熔金般的火球。
缓缓沉入远方连绵起伏的、黛色的山脊线之下。
万道霞光。
如同天神泼洒的颜料。
将整片天空染成一片瑰丽无比的、由橙红向紫蓝过渡的浩瀚画卷。
山顶的视野极其开阔。
连绵的群山在脚下匍匐。
蜿蜒的河流如同银色的丝带。
镶嵌在色彩斑斓的大地上。
城市在极远处。
缩成了模糊的、闪烁着零星灯火的模型。
“哇——！”
白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所有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磅礴的景象冲刷殆尽。
他冰蓝色的眼眸被霞光映照得流光溢彩。
里面盛满了纯粹的、近乎震撼的感动。
凌风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双手叉腰。
站在悬崖边一块突出的巨石上。
任由山风吹拂着他汗湿的头发和衣襟。
眺望着远方。
脸上带着一种征服后的、酣畅淋漓的满足。
凌雨则已经找了一处相对平坦背风的地方。
开始有条不紊地卸下背包。
拿出准备好的简易帐篷和防潮垫。
他的动作依旧沉稳高效。
仿佛刚才那近两个小时的攀登。
并未对他造成多少影响。
白羽撑着膝盖。
微微喘息着。
额头上满是汗水。
但他的嘴角。
却带着一抹轻松而释然的弧度。
他成功了。
他的脚踝。
经受住了这场持续攀登的考验。
除了运动后正常的肌肉疲劳。
再无任何异样。
他抬起头。
看向身旁同样气喘吁吁、却满脸兴奋的白玉。
冰蓝色的眼眸在夕阳余晖下。
温柔得不可思议。
“哥！我们上来了！真的上来了！” 白玉抓住他的手臂，激动地摇晃着。
“嗯，上来了。” 白羽笑着回应，伸手替他理了理被汗水黏在额角的银色发丝。
山顶的风很大。
带着深秋的凛冽寒意。
却也吹散了攀登带来的所有燥热。
夕阳沉没的速度很快。
最后一丝金光被地平线吞噬。
天幕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
迅速拉上了深蓝色的绒布。
紧接着。
星星。
一颗。
两颗。
然后是一片。
如同被打碎的钻石。
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邃的天鹅绒幕布上。
银河。
如同一条朦胧发光的、巨大的纱幔。
横贯天际。
清晰得让人屏息。
城市里。
永远看不到如此璀璨、如此接近的星空。
凌风和凌雨已经搭好了两个简易的双人帐篷。
并在帐篷前清理出一小片空地。
铺上了防潮垫。
凌风甚至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些干燥的枯枝。
在空地中央小心地生起了一小堆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
驱散了黑暗。
也带来了宝贵的温暖。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
分享着白玉准备的食物。
简单的三明治和饭团。
在此刻。
却显得格外美味。
就着星光和火光。
就着清冽的山风。
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一种远离尘嚣的、宁静而旷远的氛围。
笼罩着这小小的山顶营地。
吃完东西。
凌风打了个哈欠。
率先钻进了其中一个帐篷。
“困死了，先睡了，守夜你们安排。”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很快。
帐篷里就传来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凌雨看了看剩下的三人。
又抬头望了望璀璨的星河。
“我守第一班。”
他平静地说。
“三小时后叫醒我。”
他没有商量。
直接做出了安排。
然后便抱着膝盖。
坐在篝火旁。
目光投向远处沉浮的星海。
侧影在火光中显得安静而可靠。
白羽和白玉对视一眼。
知道这是凌雨留给他们的、心照不宣的空间。
“我们去那边走走？”
白羽轻声对白玉说。
指了指不远处一块远离篝火、视野更好的平台。
“嗯。”
白玉点头。
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
格外动人。
两人站起身。
离开了篝火温暖的光圈。
走向那片被星光照亮的平台。
越远离篝火。
星光便越是明亮。
仿佛整个宇宙的光辉。
都集中倾泻在了这片小小的山巅。
脚下的岩石轮廓清晰。
周围寂静无声。
只有风。
不知疲倦地。
在耳畔吟唱着亘古的歌谣。
他们走到平台边缘。
并肩站立。
俯瞰着脚下沉睡的、模糊的世界。
仰望着头顶浩瀚无垠、仿佛触手可及的星空。
一种渺小与宏大交织的奇异感觉。
充盈在心头。
“哥……”
白玉轻声开口。
声音在寂静的星空下。
显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丝颤抖。
“这里……好美。”
白羽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头。
看向身边的弟弟。
星光柔和地洒在白玉精致的侧脸上。
勾勒出他柔和的线条。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此刻映满了整个星河。
闪烁着比星辰更加动人的光芒。
银色的发丝。
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如同月华织就的绸缎。
一种难以言喻的、汹涌的情感。
在白羽心中激荡。
他伸出手。
轻轻握住了白玉微凉的手。
指尖传来细微的颤抖。
不知是他的。
还是玉儿的。
“玉儿。”
白羽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被星光浸透的沙哑。
“看着我。”
白玉依言转过头。
对上白羽的目光。
那双向来沉静温柔的冰蓝色眼眸。
此刻如同最深沉的夜空。
里面翻滚着炽热的、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渴望。
在漫天星光的见证下。
白羽缓缓低下头。
靠近。
再靠近。
白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银色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
剧烈地颤抖着。
他能感觉到哥哥温热的呼吸。
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带着山林夜晚清冽的气息。
和他身上独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然后。
是一个极其轻柔的。
如同雪花飘落般的触碰。
先是额头。
带着无比的珍视。
接着。
那温热的触感。
缓缓下移。
掠过轻颤的眼睑。
最终。
停留在了他微凉的、柔软的唇上。
起初。
只是唇瓣与唇瓣的轻轻相贴。
带着试探的。
小心翼翼的温柔。
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白玉的呼吸瞬间停滞。
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唇上传来的。
那无比清晰。
无比柔软的触感。
带着哥哥特有的。
清爽而温暖的气息。
紧接着。
白羽的唇。
开始微微动了起来。
如同细腻的羽毛。
轻轻刷过他的唇瓣。
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从接触点。
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白玉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了唇。
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这个细微的回应。
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白羽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将他更紧地拥入怀中。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
隔着薄薄的衣物。
能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和迅速升高的体温。
白羽的吻。
逐渐加深。
变得不再仅仅是轻柔的触碰。
而是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
深沉而炽热的情感。
他的舌。
温柔地。
却不容拒绝地。
撬开了白玉的齿关。
探入了那片温热潮湿的领地。
陌生的。
却又无比熟悉的触感。
交织在一起。
带着一丝清甜的味道。
是刚才喝过的果汁残留的气息。
唇舌交缠。
气息交融。
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吸吮出来。
融合在一起。
白玉生涩地。
笨拙地回应着。
双手紧紧抓住了白羽背后的衣服。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感觉自己像一艘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小船。
而哥哥的怀抱和亲吻。
是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
将他所有的感官。
所有的思绪。
都席卷一空。
只剩下这唇齿间最亲密的纠缠。
和心中满溢的、几乎要爆炸开来的幸福感。
星光。
无声地倾泻在他们紧密相拥的身影上。
勾勒出朦胧而圣洁的光晕。
远处。
篝火噼啪作响。
映照着凌雨沉静的背影。
仿佛守护着这片星空下。
最私密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肺部的氧气耗尽。
两人才微微喘息着。
分开了些许距离。
额头顶着额头。
鼻尖蹭着鼻尖。
呼吸依旧灼热。
交织在冰冷的空气中。
形成淡淡的白雾。
白玉的脸颊绯红。
冰蓝色的眼眸里弥漫着一层湿润的水汽。
如同雨后初晴的湖泊。
波光潋滟。
他微微张着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
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眼神迷离。
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沉醉。
“哥……”
他喃喃地唤道。
声音软糯。
带着情动后的沙哑。
白羽凝视着他。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
是尚未平息的、汹涌的爱意。
他伸出手指。
极其轻柔地。
抚过白玉微肿的唇瓣。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
让他心头再次一颤。
“冷吗？”
他低声问。
声音同样沙哑得厉害。
白玉摇了摇头。
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
“有你在……”
他声音闷闷的。
带着无限的眷恋。
“就不冷。”
白羽收紧了手臂。
将怀中温热的身躯。
更紧地。
更实地。
拥住。
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从此再不分离。
头顶。
星河浩瀚。
无声流转。
见证着这山巅之上。
跨越了伤痛与黑暗。
终于迎来的。
静谧而深沉的亲吻。
与彼此交付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