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攥着装幽冥花的瓷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瓷瓶的冰凉透过布料渗进掌心,却压不住后背阵阵发寒——身后林惊鸿的惨叫声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他每跑一步,都想回头看看,可脚下的碎石子硌着鞋底,耳边的风裹着黑衣人的呵斥,又逼得他不敢有半分停顿。
“抓住那小子!幽冥花在他手里!”为首黑衣人的嘶吼声从乱葬岗方向传来,越来越近。苏慕言回头瞥了一眼,见有三名黑衣人挣脱了林惊鸿的纠缠,正朝着他追来,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距离不过数十丈。
他胳膊上的伤口早已被汗水浸透,布条松垮地挂在臂弯,每甩动一次铁链,伤口就被扯得钻心的疼,血顺着胳膊往下滴,落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这血痕成了追者的路标,身后的黑衣人循着血迹,脚步越来越快。
“不能让他们追上!”苏慕言咬着牙,伸手将松掉的布条用力扯紧,疼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摔倒。他赶紧扶住旁边的树干,缓了口气,目光扫过前方——再走半柱香的功夫,就能看到锁龙窟的入口,只要到了那里,柳轻烟和武当弟子在,说不定能一起挡住追兵。
可念头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咻”的一声,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前面的树干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苏慕言心里一惊,赶紧矮下身,借着树林的掩护往前跑——他竟忘了,焚天门的人除了用刀,还藏着弓箭手,若是被箭射中,不仅幽冥花保不住,自己也得交代在这里。
“小子,别跑了!再跑,下次箭就钉在你心口上!”追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高声喊着,手里又举起了弓箭,搭箭拉弦的动作十分熟练。苏慕言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冲,同时甩动铁链,将挡路的树枝打断,试图干扰黑衣人的瞄准。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慕言抬头一看,只见柳轻烟带着两名武当弟子正往回跑,显然是担心他们,特意折返回来接应。“慕言!这边!”柳轻烟朝着他挥手,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她提前准备好的绊马索和迷魂粉。
苏慕言心里一喜,立刻朝着柳轻烟的方向跑去。两名武当弟子也立刻上前,一人从竹篮里拿出绊马索,绕到旁边的树干后,将绳索埋在地上,用落叶盖住;另一人则跟着柳轻烟,手里攥着迷魂粉,蹲在草丛里,等着黑衣人追来。
“轻烟,你们怎么回来了?太危险了!”苏慕言跑到柳轻烟身边,喘着粗气说道,目光还在警惕地盯着身后的追兵。
“我们走了没多远,就听到后面有打斗声,担心你们出事,就回来了。”柳轻烟伸手帮他重新包扎伤口,动作麻利,“别说话,追兵快到了,咱们按计划来,先把他们拦下。”
话音刚落,三名黑衣人就出现在了树林的拐角处,看到苏慕言和柳轻烟等人,眼里立刻露出贪婪的光芒:“跑啊!怎么不跑了?赶紧把幽冥花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为首的黑衣弓箭手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搭箭,朝着苏慕言射来。柳轻烟立刻喊道:“动手!”
蹲在树干后的武当弟子猛地拉起绊马索,追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没注意,脚下被绳索一绊,重重摔在地上,手里的弓箭也飞了出去。另一名武当弟子趁机将迷魂粉撒了出去,白色的粉末随风飘向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两人来不及躲闪,吸了几口迷魂粉,立刻变得头晕目眩,脚步踉跄。
“就是现在!”苏慕言见状,立刻甩动铁链,朝着摔倒在地的黑衣人砸去。铁链带着风声,重重砸在黑衣人的背上,黑衣人惨叫一声,当场昏了过去。柳轻烟则从竹篮里拿出一把短刀,递给旁边的武当弟子,两人一起朝着头晕的两名黑衣人冲去,很快就将他们制服,用绳索绑了起来。
解决完三名追兵,苏慕言却没敢放松,他走到被绑的黑衣人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扯下他脸上的蒙布,厉声问道:“你们还有多少同伙?林惊鸿林伯父现在怎么样了?”
被绑的黑衣人眼神躲闪,不肯说话。柳轻烟上前一步,从药囊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这是‘痒骨粉’,撒在身上,会让人痒到骨头里,比死还难受。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撒在你身上。”
黑衣人闻着气味,脸色立刻变了,赶紧说道:“我说!我说!我们一共来了二十人,为首的是厉无常的师弟厉无魂,现在还有十几人围着林惊鸿,不过林惊鸿武功高强,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他,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又要对付十几人,迟早会撑不住!”
苏慕言心里一紧,又问道:“厉无魂有没有别的阴谋?他抓我们,除了要幽冥花,还有别的目的吗?”
“没……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幽冥花。厉无魂说,只要拿到幽冥花,献给教主,就能接替厉无常的位置,成为分舵舵主。”黑衣人颤颤巍巍地说道,眼里满是恐惧。
苏慕言和柳轻烟对视一眼,知道黑衣人没敢说谎。苏慕言站起身,对两名武当弟子道:“你们把这三个黑衣人绑到锁龙窟的暗室里,严加看管,别让他们跑了。我和轻烟姑娘现在回去救林伯父!”
“不行!”柳轻烟立刻拉住他,“厉无魂还有十几人,你我加上林伯父,也才三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说幽冥花不能离身,若是咱们都回去,万一有别的追兵来,幽冥花丢了,惊尘就没救了。”
两名武当弟子也赶紧道:“苏公子,柳姑娘说得对!我们武功低微,帮不上太多忙,你还是先把幽冥花带回锁龙窟,给林师兄解毒。我们留两人在这里,盯着这三个黑衣人,再派一人去附近的城镇,找江湖上的侠客来帮忙,救林伯父!”
苏慕言皱着眉,心里满是纠结。一边是等着幽冥花解毒的林惊尘,一边是被围困的林惊鸿,他实在不知道该选哪一边。
“慕言,听我的,先回锁龙窟。”柳轻烟看着他,语气坚定,“惊尘的毒不能再拖了,若是错过了最佳解毒时间,就算拿到幽冥花也没用。林伯父武功高强,又熟悉江湖套路,肯定能撑到我们搬来救兵。我们先给惊尘解了毒,再带着惊尘一起去救林伯父,这样胜算也大些。”
苏慕言沉默了片刻,知道柳轻烟说得对。他攥紧手里的瓷瓶,又回头看了一眼乱葬岗的方向,心里默念:林伯父,你一定要撑住,我很快就会带着救兵回来救你。
“好,就按你说的办。”苏慕言点头,对两名武当弟子道,“你们一定要看好这三个黑衣人,派去搬救兵的师兄,一定要找可靠的侠客,别让焚天门的人察觉。”
“苏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办好!”两名武当弟子立刻点头。
苏慕言不再耽搁,跟着柳轻烟朝着锁龙窟的方向跑去。这一次,路上没有再遇到追兵,两人一路疾行,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看到了锁龙窟的入口——那是一个藏在山壁上的洞口,洞口被藤蔓遮着,旁边还有一块刻着“锁龙”二字的巨石,和之前离开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终于到了!”柳轻烟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拨开藤蔓,朝着洞里喊道:“惊尘,我们回来了!幽冥花拿到了!”
洞里立刻传来脚步声,林惊尘扶着石壁,慢慢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是幽冥毒又发作了,看到苏慕言手里的瓷瓶,眼里立刻露出希望的光芒:“慕言,轻烟,你们……你们真的拿到幽冥花了?”
“拿到了!惊尘,你别急,我们现在就给你解毒!”苏慕言快步上前,扶住林惊尘,将瓷瓶递到他面前。
林惊尘刚要伸手去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体都在发抖,嘴角还溢出了一丝黑血。柳轻烟赶紧扶住他,从药囊里拿出一颗药丸,递到他嘴里:“这是暂缓毒性的药丸,你先吃了,能撑半个时辰,我们现在就去洞里的炼丹室,给你炼制解毒丹。”
林惊尘点了点头,咽下药丸,缓了口气,目光落在苏慕言胳膊上的伤口和他身后的方向,疑惑地问道:“慕言,你受伤了?林伯父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听到“林伯父”三个字,苏慕言的眼神暗了暗,低声道:“惊尘,对不起,林伯父他……他为了掩护我把幽冥花带回来,被焚天门的人围困在乱葬岗了。我们已经让武当的师兄去搬救兵了,等给你解了毒,我们就一起去救林伯父。”
林惊尘脸色一变,猛地抓住苏慕言的胳膊,急切地问道:“什么?林伯父被围困了?有多少人?他有没有受伤?”
“有二十人左右,为首的是厉无常的师弟厉无魂,林伯父应该没受重伤,但要对付十几人,肯定撑不了太久。”苏慕言赶紧说道,怕林惊尘担心,刻意隐瞒了林惊鸿之前惨叫的事。
林惊尘咬着牙,眼里满是焦急,就要往外走:“不行,我要去救林伯父!幽冥花先放着,等救回林伯父,再解毒也不迟!”
“惊尘,你不能去!”柳轻烟立刻拉住他,“你的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若是再动武,毒性会发作得更快,到时候别说救林伯父,你自己都撑不住!林伯父让我们先给你解毒,就是怕你出事,你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苏慕言也赶紧劝道:“惊尘,轻烟说得对!你现在去,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累我们。我们先给你解了毒,你武功恢复了,咱们再一起去救林伯父,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林惊尘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又摸了摸自己发沉的身体,知道他们说得对。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听你们的。咱们现在就去炼丹,尽快解毒,然后去救林伯父。”
柳轻烟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林惊尘和苏慕言走进锁龙窟。洞里很暗,柳轻烟点燃提前准备好的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锁龙窟内部是天然形成的溶洞,道路蜿蜒曲折,两旁的石壁上还挂着钟乳石,滴着水珠,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显得格外幽静。
走了约莫一刻钟,三人终于到了炼丹室。炼丹室的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炉身刻着复杂的花纹,旁边还放着一些炼丹用的药材和工具。柳轻烟走到炼丹炉前,仔细检查了一遍,对林惊尘和苏慕言道:“炼丹炉没问题,我之前也准备好了炼制解毒丹的辅料,现在就可以开始炼丹。”
说着,柳轻烟从竹篮里拿出幽冥花,小心翼翼地将花瓣摘下来,又从药囊里拿出当归、甘草等辅料,按比例放在一起。她深吸一口气,将药材放进炼丹炉里,又往炉底添了些木炭,点燃后,开始控制火候。
林惊尘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目光紧紧盯着炼丹炉,眼里满是期待。苏慕言则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铁链,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动静,生怕焚天门的人突然闯进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炼丹炉里传来阵阵药香,柳轻烟额头上满是汗水,却不敢有半分松懈——炼制幽冥花解毒丹,火候的控制至关重要,火候太大,会把幽冥花的药性烧没;火候太小,又无法将药性融合,必须精准把控。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苏慕言立刻握紧铁链,厉声喊道:“谁?”
脚步声顿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公子,是我,武当的弟子阿青,我是来报信的!”
苏慕言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武当弟子阿青浑身是汗,脸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跑了很远的路。“阿青,怎么了?是不是救兵找到了?还是林伯父那边出事了?”
阿青喘着粗气,急切地说道:“苏公子,不好了!我刚到附近的城镇,就看到焚天门的人在四处搜捕,说要找一个带幽冥花的少年和一个穿灰衣的姑娘,我根本不敢找侠客帮忙,只能赶紧回来报信。而且我在回来的路上,还看到厉无魂又派了五人往锁龙窟的方向来,估计是要找我们!”
苏慕言脸色一变,赶紧问道:“那五人现在到哪里了?还有林伯父那边,有没有动静?”
“那五人估计还有一刻钟就能到锁龙窟,林伯父那边我没敢靠近,只能远远看到乱葬岗里还有打斗声,应该还在撑着。”阿青说道。
屋里的柳轻烟听到这话,手里的火候控制勺顿了一下,赶紧稳住心神,对苏慕言道:“慕言,解毒丹还需要半柱香的时间才能炼好,你和阿青赶紧去洞口布置陷阱,一定要拦住那五人,别让他们闯进来!”
“好!”苏慕言点头,对阿青道:“阿青,你跟我来,咱们去洞口布置绊马索和迷魂粉,一定要守住洞口,不能让他们进来打扰轻烟炼丹!”
阿青立刻点头,跟着苏慕言朝着洞口跑去。林惊尘坐在炼丹室里,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又看了看炼丹炉里的药香,心里满是焦急——一边是即将到来的追兵,一边是被围困的林伯父,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解毒丹能尽快炼好,慕言和阿青能守住洞口,林伯父能撑到他们去救援。
苏慕言和阿青跑到洞口,立刻拿出绊马索和迷魂粉,将绊马索埋在洞口的必经之路,用落叶和藤蔓盖住,又将迷魂粉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苏慕言握紧铁链,盯着洞口外的树林,眼里满是坚定——这一次,他一定要守住洞口,护住幽冥花,护住惊尘,等解毒丹炼好,就去救林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