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药品混合的冰冷气味,每一次仪器规律的“嘀嗒”声,都像重锤般砸在沈衣川的心上。
温月眠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透明的输液管里,药液正一滴滴缓慢下落,顺着针头流入她纤细的手臂;呼吸机的面罩覆盖着她的口鼻,随着机器的运作,她的胸口微微起伏,那微弱的动静,是此刻病房里唯一证明她还活着的迹象。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薄的纸,没有丝毫血色,原本饱满的嘴唇此刻干裂起皮,毫无往日的红润。
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两把脆弱的蝶翼,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眨眼时的灵动。
曾经总是闪烁着星光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无论沈衣川如何呼唤,都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沈衣川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温月眠冰凉的手,她的手指纤细而僵硬,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寒冬里的冰雪。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那熟悉的触感还在,可曾经会回握他的手,如今却毫无反应。
“月眠,你看,我把我们小时候一起折的纸飞机带来了。”沈衣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纸飞机,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总说,纸飞机能带着我们的愿望飞上天,那时候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我永远在一起。”
他将纸飞机放在温月眠的枕边,目光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
“对不起,月眠,是我没能实现你的愿望,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三年前我不该跟你说那些狠话,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这次在恋综,我不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温月眠的手背上,声音哽咽:“你醒醒好不好?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你醒过来骂我、打我都可以,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换药,看到沈衣川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先生,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了,回去休息一下吧,病人需要静养,你也不能一直这样熬着。”
沈衣川摇了摇头,眼神依旧紧紧锁在温月眠身上:“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她醒过来。她醒来的时候,一定希望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护士无奈,只好轻轻退了出去。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仪器的“嘀嗒”声和呼吸机运作的声音在不断重复。
沈衣川握着温月眠的手,一遍遍在她耳边诉说着他们的过往,从儿时在梧桐树下的嬉闹,到少年时懵懂的心动,再到三年前那段被迫结束的恋情……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温月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但他会一直守在这里,像守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守护着她。
他只希望,病床上的女孩能早日睁开眼睛,再对他笑一笑,再叫他一声“衣川”,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对他来说,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可无论他如何呼唤,温月眠依旧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一场漫长而深沉的梦境,不愿醒来。
沈衣川的心,在这无尽的等待中,一点点被绝望吞噬,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伴随着监护仪冰冷的声音,在惨白的病房里,一遍遍回荡。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寂静无声,沈衣川守了温月眠整整一周,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温母看着他这副模样,终究是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川,跟我回家一趟吧,月月房间里还有些东西,或许你该看看。”
沈衣川愣了愣,跟着温母走出医院。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街道上,路边的梧桐树依旧枝繁叶茂,就像他和温月眠一起长大的那些年。
可如今物是人非,曾经笑着跑在他前面的女孩,正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到了温家,温母推开温月眠的房门,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摆设依旧是三年前的样子,书桌上还放着她当年画的素描,画纸上是少年时的他,坐在梧桐树下看书,眉眼温柔。
温母拿起书桌上一个泛黄的笔记本,递给沈衣川,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月月的日记,之前宝贝的不行,有的时候我还见她抱着哭……”
沈衣川颤抖着接过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
温母见状,默默离开了。
里面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再到后来的断断续续,每一页都记录着温月眠三年来的痛苦与挣扎。
“今天是分手的第十天,我又梦到沈衣川了,他说他腻了,不要我了……醒来的时候,枕头全湿了。”
“骗子,说好了要一直陪我的,为什么不要我了?”
“今天去了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老板问起你,我只能笑着说我们分手了,可转身就忍不住哭了。”
“我好像生病了,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可我不敢告诉妈妈,我怕她担心。沈衣川,我真的好想念你,想念以前的日子。”
“哪怕我们不在一起,变回兄妹,我也是愿意的。”
一页页看下去,沈衣川的手越握越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红痕。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滴落在日记本上,晕开了字迹。
见他出来,温母哽咽着开口,“分手的一个月,月眠瘦了整整二十斤,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甚至好几次想不开,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她早就不在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慢慢好起来,开始尝试接受治疗,努力生活,可她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她拼了命的演戏,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帮助,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沈衣川愣愣的看着温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