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谨带着赵铭,乘坐赵家安排的豪华越野车,一路疾驰,来到了山西某地赵大富的煤矿。
矿场已然停工,显得有几分冷清。空气中弥漫着煤尘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柳谨一下车,就眉头微皱,他的灵觉比常人敏锐得多,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地底深处似乎萦绕着一种阴冷的能量波动,极不寻常。
早已等候在此的赵大富快步迎了上来。他是个典型的中年富商模样,身材发福,穿着名贵的休闲装,手腕上戴着串油光水滑的佛珠,脸上的笑容热情洋溢。
“哎呀,这位就是柳大师吧?久仰久仰!犬子不懂事,劳烦大师亲自跑这一趟,辛苦了辛苦了!”赵大富热情地握住柳谨的手,用力晃了晃,语气客气,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种“看你能演到几时”的玩味。
他早就听儿子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拜了终南山的真仙为师。他纵横商海几十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下意识就把柳谨归为了手段比较高明、把自己儿子忽悠瘸了的那类“江湖奇人”。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儿子年轻,交点“学费”成长一下也好,反正家底厚,只要不惹出大乱子,花点钱买个教训也无所谓。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宰”一笔的准备。
“赵先生客气了。”柳谨淡淡抽回手,态度不冷不热。
赵铭在一旁看着父亲那表面客气实则不以为意的态度,心里急得不行,又不好明说,只能强调:“爸,师尊是真有神通的大能!这次一定能解决矿上的麻烦!”
赵大富呵呵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好,大师来了爸爸就放心了。”语气里的敷衍都快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矿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念经唱咒的声音。
只见三个穿着各式各样“法衣”的人正在那里忙活:一个穿着黄色道袍,拿着罗盘煞有介事地东指西划;一个披着袈裟,闭目捻着佛珠念念有词;还有一个穿着类似萨满服饰,跳着奇怪的舞蹈,手里摇着铃铛。
赵大富连忙解释:“哦,这三位是我请来的大师,龙虎山的张天师,五台山的慧明法师,还有北方的马仙家。他们正在勘查做法,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呃,地脉或者不干净的东西。”
赵铭一看这阵仗,差点没笑出声来,脸上鄙夷之色根本掩饰不住,低声对柳谨道:“师尊,您看这帮人,装神弄鬼……”在他心里,只有自家师尊才是真神仙,这些全是蹭吃蹭喝的骗子。
那三位“大师”自然也注意到了新来的这一行人。他们本来各干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反正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互相留点面子,把戏做足,哄得金主开心把钱赚了就行。
但赵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和话语,精准地刺痛了他们脆弱的神经。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同仇敌忾起来。
在他们看来,肯定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被赵公子捧着的“年轻大师”,在撺掇赵公子看不起他们!
穿道袍的“张天师”率先发难,他收起罗盘,冷哼一声,斜睨着柳谨:“无量天尊!看这位道友面生得很,不知在哪座仙山修行?此地的煞气非同小可,可不是靠嘴上功夫就能化解的。”言下之意,你小子别来捣乱。
跳大神的“马仙家”也停下舞蹈,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有些人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出来看事,别到时候煞气没镇住,把自己折进去!”
“慧明法师”虽然没说话,但也双手合十,一副“尔等俗人岂知佛法高深”的傲慢表情。
柳谨本来懒得理会这帮人,只想尽快下矿探查那股阴冷能量的源头。被这么一挤兑,眉头微微皱起。
赵铭更是火大,刚要开口反驳,却被柳谨抬手阻止了。
柳谨看着眼前这三位“高人”,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这正牌神仙还没说什么,倒先被一群骗子给鄙视了?
这要是忍了,他这终南山神仙的面子往哪搁?仙丹不是白吃了?猴儿酒不是白喝了?玉虚宫的秘籍不是白看了?
怒火倒是没多少,主要是觉得……得立个威了。不然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质疑他?
想到这里,柳谨目光扫过三人,冷笑道:“煞气?你们说的,是这个吗?”
话音未落,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周身空气忽然微微一震!一股磅礴的气息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并非针对任何人,只是纯粹地展露了一丝精纯无比的灵力威压!
那三位“大师”首当其冲!
“张天师”手里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然后“啪”一声,玻璃罩直接裂了!
“马仙家”手里的铃铛“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掉在地上。
“慧明法师”捻着的佛珠串线突然崩断,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三人同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仿佛被什么洪荒巨兽瞥了一眼,双腿发软,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法衣”!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感!
“鬼……鬼啊!!”“有真神!是真神!饶命!!”三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师风范和赚钱大计,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工具也顾不上捡,屁滚尿流地就朝着矿场外狂奔而去,只留下三股烟尘。
现场一片死寂。
赵大富张着嘴,眼珠子瞪得溜圆,手里的佛珠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都毫无察觉。他看看那三位“大师”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看风轻云淡、仿佛什么都没做的柳谨,大脑彻底宕机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三位他花大价钱请来的“高人”,就这么……吓跑了?就因为这位柳大师说了一句话?
他不是江湖骗子吗?骗子能有这本事?!这……这难道真是……?!
赵铭看着父亲那副震惊到呆滞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爽了,昂首挺胸,与有荣焉。
好半晌,赵大富才猛地回过神来,“噗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下了!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仙师!您是真仙师啊!小老儿有眼无珠!怠慢了仙师!求仙师恕罪!恕罪啊!”
他这下彻底信了!这哪是骗子?这分明是活神仙!儿子这次真是撞了大运了!
柳谨淡淡瞥了他一眼:“起来吧。带我去出事的地方看看。”
“是是是!仙师请!仙师您这边请!”赵大富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脸上的恭敬比刚才真诚了何止百倍。他一边引路,一边小心翼翼,带着无比的渴望问道:“仙……仙师,您看……小老儿我……我有没有那个仙缘,能……能拜在您门下,哪怕做个记名弟子也好啊?”
柳谨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看了赵大富那发福的肚腩和稀疏的头发一眼。
旁边的赵铭以手扶额,一脸惨不忍睹。
柳谨沉默了几秒,吐出几个字:“先……带路。”
赵大富:“哎!好嘞!仙师您小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