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玲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奈何她哭的眼睛有些模糊，看的不是很清楚。
“是芳芳回来了吗？”
这几年她的日子也不算好过，虽然当时离婚了，老赵也跟自己划清了界限，但是工作也没了，他们的日子过得其实挺苦的。
虽然之前俩人上班，也是攒了点家底子的，可这一次次的，也花了不少钱。
那时候儿子还小，才将将六岁，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她一个女人家，自己拉扯着孩子，还要顾好自己，日子可真的不好过。
那会儿，娘家也不敢明着接济她，她只能靠自己。
陈玲不是个矫情的人，她有知识有文化，还有孩子，就算这世道对她不公，她也咬着牙过了下来。
这几年，她真的是吃够了生活的苦头，能拿到手的钱少的可怜，好在过了那段时间，街坊邻居的，能搭把手的都会搭把手。
不都是落井下石的人。
“你真是我姐？”
十五六的年纪，正是变声期，嗓音有点沙哑，有那么点难听。
赵爱国看着她，挠挠头。
他不知道该说点啥。
咋说呢，他记的自己有个姐姐，但是说实话，他不太记得自己姐姐的模样。
那会儿他才六岁，倒是记事儿了。
但是记得事儿还挺混乱。
他记的小时候，姐姐比自己大四五岁，放了学姐姐看着自己写作业。
都说长姐如母，爹娘那会儿可忙了，天天忙着上班，他上学放学都是跟着姐姐一起。
都这样，大的帮着带小的。
谁家都这样。
俩人感情，说不上好还是坏，反正小时候他老挨揍，她仗着自己是姐姐，总想使唤他。
自己那会儿也是惹人厌，老跟她对着干，俩人谁也不服谁。
虽然旁的没记住，但是这一点他还是记得的。
因为出事儿的前一天，他俩就干了一架，第二天她就没了，以至于他好长时间都觉得是自己给她气跑的。
当然，他也记得她的好，更多的还是她的好。
旁人欺负他，赵红芳也会跑出去给自己出头。
她会带着他买吃的买玩的，也会给他做饭洗衣裳，教自己读书写字。
她不见了后，自己内疚了好久，就算娘跟他说，姐姐不见了跟他没关系，自己都没有想开。
出事儿之后，他娘就带着他到处找，整个县城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
那会儿他们被看着，出又出不去，等着能活动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有人说他姐姐被人抓走了，说她死了的，说被拐了的，说什么的都有。
他以前也问过他娘，他娘让他别瞎问。
前段时间，他爹被平反，人被放了回来。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就还差他姐。
“啊，呵呵呵。”
芳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孩子看着跟臭小弟一个年纪，但是看着没有小弟那么调皮。
“咳。”
李卫东看看她，“怎么样？有什么……”
芳芳看着陈玲，又看看赵翰林，再看看赵爱国。
她咋说？
她不想撒谎。
毕竟撒一个谎，需要再撒另一个谎来圆。
一个谎话说的遍数多了，撒谎的人都会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
可这事儿，只能骗自己骗不了别人不是？
是不是真的，人家爹妈还能不知道吗？
她何必在这撒谎骗人，在让人揭穿，虽然她脸皮厚，但是偶尔还会要脸。
“我，我没印象，也没感觉。”
她冲着李卫东摇摇头。
李卫东看着她，一挑眉。
看来不是啊。
“芳芳，娘的好芳芳……”
陈玲看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流。
她拉着芳芳的手，看了又看。
“？”
啥意思？
她的手被紧紧的抓住，一时有点挣脱不开。
闹呢？
自己闺女还能认错了？
李卫东没想到芳芳没什么感觉，但是这家人居然认了？
难道真的是？
小杜也是唏嘘，他之前也寻访过。
这个陈玲，也是不容易，当时出了事儿，她拖着小儿子，也是找了赵红芳好一段日子。
可是高低找不到。
“孩子啊，娘的芳芳啊！这么多年，你上哪去了啊！啊……”
越说，陈玲越难受，难受的哭着不行。
她一哭，赵翰林坐在那里，也默默的抹着眼泪。
赵爱国一开始没啥感觉，但是他娘哭的这样，他也想哭。
“就是，你这么多年上哪去了，也不知道回来！”
芳芳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默默地看着他们哭。
“那个，这个……阿姨，额，同志……”
陈玲也不管，呜咽着，忍耐着，压抑着嗓子哭。
这样的哭法，感觉太憋屈了。
“那个，能不能先别哭了。”
芳芳实在受不了了。
她能够理解这个当母亲的，孩子丢了，找不回来，心里一定是难受的。
可是，再难受，不能移情啊！
“不是，不是……李卫东！”
芳芳实在是没办法，她狠不下心推开这个哭泣的母亲，但是就这么认下来，她又不行。
李卫东看着这一幕，也是有些动容，但是他又觉得有些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倒也说不上来。
李卫东踢了小杜一脚，小杜也是回过神，
“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
他上前把芳芳从陈玲的手里解放出来，“虽然赵红芳是来认亲的，但是具体是不是像我们还是要核对一下的。”
他看着陈玲和赵翰林，“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女同志是你们的女儿？”
“这还怎么证明？”
赵爱国插了话，“她自己说她叫赵红芳。”
“是，我是赵红芳。”
小杜问她，“你记得家里几口人？”
芳芳看着他，“我是记的我有个弟弟，但是……”
“你看，这不是对上了。”
“不是……”芳芳想说不是这样。
“不是什么？”
赵爱国又插话。
连着两次被打断，芳芳怒了。
“不是，我说弟弟，你能不能安静的听人家把话说完。
人家说话的时候老插嘴打断人家，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赵爱国毕竟才十五六的年纪，这么被芳芳贴面开大，他有点下不来台，一时间脸涨得有些红。
但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