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正收到传唤带着药箱随福海进入大殿，检查完林宥霆的情况，为丞相处理包扎伤口。
随后，又开了消炎镇痛的方子，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在贺归轩不耐的挥手下，如蒙大赦般退下了。
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林宥霆额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平添了几分病弱的俊雅，但那双眸子却锐利如鹰。
“陛下，”
他开口，声音因方才的亲吻和疼痛而有些低哑。
“流言之事，臣已有计较。”
贺归轩看着他，此刻冷静下来，也明白了他辞官之举虽让她愤怒，却也是目前打破僵局、引蛇出洞最快最狠的一步棋。
她点了点头：
“你需要朕如何配合？”
“陛下只需如常临朝，对臣……稍加冷落即可。”
林宥霆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其余的事情，交给臣。”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上的气氛果然变得更加诡异。
皇帝对丞相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议事时不再像以往那样频繁询问他的意见，甚至在他上奏时，也会流露出些许不耐烦。
而林相被皇帝砸伤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尤其是翌日上朝看到林宥霆头上的伤，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心照不宣的认为：
林相追着请辞绝对惹毛皇帝了！
还是少提此事为妙……
因此对于林宥霆请辞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没人敢在提起。
而林丞相则似乎因“辞官风波”和“御前失仪”而备受打击，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下朝之后便闭门谢客。
这一切，落在那些暗中窥伺的人眼中，无疑是流言奏效、帝相离心的铁证！
容妃心中窃喜，只觉得自己捏住了天大的把柄，行事越发张扬，在宫中与其他妃嫔交谈时，言语间对林宥霆也少了几分顾忌。
而林宥霆的动作，比贺归轩预想的更快，也更狠。
他并没有直接针对传出流言的容妃本人，那太过刻意，容易落人口实，也显得皇帝气量狭小。
他的刀，精准地挥向了容妃背后那座并不牢固的靠山，她的母族。
以及那些在流言中推波助澜、与她家族利益勾连的官员。
不过三五日功夫，数道措辞严厉、证据确凿的弹劾奏章，便如同早有准备一般，接连被递到了御前。
弹劾的内容五花八门，却刀刀见血：
容妃之父，工部一位郎官，被揭发在去年河道修缮工程中，利用职权，以次充好，中饱私囊，人证物证俱在；
容妃的一位在吏部任主事的堂兄，被指控收受地方官员贿赂，在考评中舞弊；
甚至还有御史风闻奏事，参奏容妃娘家纵容族中子弟在乡里欺男霸女，侵占田产……
这些罪名，单拎出来或许不算十恶不赦，但在林宥霆的巧妙运作和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在朝堂发酵。
更致命的是，调查过程中，竟“意外”牵扯出了容妃曾通过其父，向某些官员暗示、散布宫闱秘闻以换取利益的线索！
这就不仅仅是贪墨渎职了，而是涉及到了污蔑君上，搅乱宫闱！
“陛下！容氏一族，外不能清廉为官，内不能约束族女，竟敢妄议宫闱，散布流言，其心可诛！臣请陛下严惩，以正纲纪！”
林宥霆手持奏章，立于丹墀之下，声音朗朗，目光沉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那些之前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官员，此刻都噤若寒蝉，恨不能降低自己存在感，免得帝相的火烧到他们身上。
他们这才惊觉，这清冷正直的丞相大人，不动声色间，已然织就了一张大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将容妃及其家族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这哪里是在查贪墨？
这分明是在清算！
之前那位“耿直”的王御史，此刻脸色煞白，低着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贺归轩高坐龙椅，看着下方林宥霆挺拔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他会动手，却没想到是如此干脆利落，如此……雷厉风行。
他这是要用容妃全族的命运，来彻底洗刷她身上被泼的污水，来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主人，清冷小狼狗为你疯狂，是不是更心动了呀？】
‘边去！’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地开口：
“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传朕旨意：容氏父子，革去官职，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其余涉案族人、官员，依律严办，绝不姑息！”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满朝文武，最后落在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容妃父亲身上，语气森寒：
“至于容妃……废除妃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即日起，宫中若再有人敢妄议是非，散布流言，这便是下场！”
“陛下圣明！”
林宥霆率先躬身，声音坚定。
“陛下圣明！”
众臣齐声附和，再无一人敢有异议。
这一场由流言引发的风波，以容妃家族的彻底覆灭和容妃本人的幽禁冷宫，画上了一个血腥而冷酷的句号。
消息传回后宫，那些曾经参与传播、或是心中有鬼的妃嫔，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多言半句。
整个宫廷，仿佛一夜之间被肃杀的气氛所笼罩，变得噤若寒蝉。
是夜，月光清冷。
贺归轩独自在御花园中漫步，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些沉甸甸的。
虽然在这个世界成为皇帝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对于在新时代成长受教育二十多年的杨馨来说，人的生的生命是很宝贵的，不应该……
但她也知道，她现在是皇帝，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有时候，仁慈即是软弱。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林宥霆走到她身边，沉默地陪着她走了一段。
“怎么来了？”
贺归轩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
林宥霆脚步未停，声音平静无波：
“陛下，不必为他们惋惜！”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若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不足以护陛下周全。”
他停顿了一下，侧头看她，月光下他的眼眸格外深邃：
“臣知道，陛下心有不忍。但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这骂名，臣来背。”
贺归轩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那上面没有得意，没有残忍，只有一片坦然的平静，和一种为她承担一切的决绝。
她忽然明白，他做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平息流言，更是为了在她面前，竖起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所有明枪暗箭，都挡在他身前。
“林宥霆，”
她轻声唤他的名字，语气复杂，
“你何必……”
“臣心甘情愿。”
他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只要陛下安好。”
两人在月下对视，周围是盛放的鲜花和寂静的宫墙。
方才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仿佛被这清冷的月光涤荡而去，只剩下彼此眼中那难以言喻的纠葛与悸动。
【主人你现在心跳加速，情绪值飙升～林宥霆也情绪值高涨！ 情绪值总收入+2500！您最近的状态，根据系统知识库总结，应该是坠入爱河了哦～！】
系统小声哔哔。
贺归轩没有理会系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那轮孤冷的明月。
“起风了，回去吧。”她说道，转身走向寝宫的方向。
林宥霆默默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宫灯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在青石板上交织，分不清彼此。
回去的路上贺归轩脑子里还在播放系统那句“坠入爱河了！”，心里忍不住的反问：我真的喜欢上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