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的手指还贴在铁牌上，那股热意像从地底爬上来的一线暖流，顺着指尖往胳膊里钻。他没动，也没出声，就那么坐在床沿，盯着窗外漆黑的瓦檐。刚才那道影子已经没了，可空气里好像还留着点什么——不是风，也不是夜气，倒像是某种东西滑过屋顶后，带起的一丝腥甜。
他慢慢收回手，把铁牌塞回胸口。这玩意儿平时温吞吞的，今儿倒是烫得反常。
“蛇？”他低声自问，“还是……她的宠物？”
脑子里立刻蹦出白天孙大雷说的那些话：救中毒童子。再加上昨晚那诡异的影子，八成就是她了。系统虽然没明说，但任务栏里那句“女主身处危机”一直挂着，红得扎眼。现在看来，这位“师姐”不仅会用毒，还得天天提防背后冷箭，日子过得比直播带货翻车还刺激。
他躺回床上，翻身面向墙，眼睛却睁着。
碧瑶啊碧瑶，你到底是被人当工具使，还是自己也在下一盘大棋？
想不通。但他知道一点——再等下去，线索就得凉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透亮，孙大雷还在打呼噜，赵昊已经溜下床，轻手轻脚翻出枕头底下的《轮值简录》。纸页发黄，字迹潦草，但他一眼就锁定了关键信息：戌时三刻南门集合，巡山路线沿东岭道，途经后山药园外围小径。
“巧了不是？”他嘴角一扬，“这不是送上门的搭讪机会吗？”
关键是，怎么搭才不显得像蹲点尾行。
他想起昨天林平那句话：“有个内门师兄主张循序渐进修行。”当时他还觉得这人挺懂运营思维，现在一琢磨，说不定就是碧瑶身边的人。要是能借这个理念切入，搞不好还能引起共鸣。
“修仙也讲长期主义？”他在心里排练台词，“你看有些人一口气冲到筑基，结果根基不稳，走火入魔；有些人稳扎稳打，十年磨一剑，最后直接飞升直播间……哦不对，是渡劫成功。”
越想越顺，差点笑出声。
等孙大雷迷迷糊糊爬起来时，赵昊已经在门口活动筋骨了，动作标准得像个养生博主。
“哟，今天这么积极？”孙大雷揉着眼睛，“莫非真看上哪个师姐了？”
“瞎说什么呢。”赵昊摆手，“我这是觉悟提高了。你说咱外门弟子为啥混不出头？不就是太浮躁吗？今天砍柴，明天就想御剑，后天还想娶媳妇，能成才怪。”
孙大雷愣了下：“你还真研究这个？”
“当然。”赵昊一本正经，“我昨晚上想了半天，修仙就跟创业一样，前期烧钱不赚钱，中期靠情怀撑着，后期才能收割粉丝经济——啊不是，是功德圆满。”
孙大雷听得一脸懵，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这脑子，不去讲经堂骗香火钱真是可惜了。”
赵昊嘿嘿一笑，心说你们哪懂，这叫精准投放情绪价值。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绕去了药园一趟。这次不是扫地，而是以“顺路归还扫帚”为由，在门口多逗留了几分钟。果然，听见两个弟子在议论：
“申时前必须把‘寒髓散’配好，苏师姐说了，晚一步药材就失效。”
“她今天又去库房取‘冰蚕丝’，说是新方子要试。”
赵昊耳朵竖起，默默记下时间地点。申时，库房，寒髓散——这些词拼在一起，基本能确定碧瑶每天下午都会出现在药园和库房交界处，忙完就收工。
而巡山是戌时开始，正好撞上她下班回住处的时间。
路线也查清楚了：从库房出来，穿过一片竹林，走山道拐角，就能通往内门居所区。那地方偏，人少，最适合“偶遇”。
他吃完饭回到宿舍，趁没人注意，悄悄在脑海里唤出系统界面。
【是否消耗50位面信用点，开启“环境预演”功能（限时12时辰人流模拟）？】
“花点钱买个安心。”他心念一动。
眼前瞬间闪过一幅虚影般的地形图，青云门后山区域浮现，人物光点开始流动。他紧盯竹林到山道那段路径，观察申时到戌时之间的人流变化。
前几波人来人往，有采药的，有巡逻的，还有几个闲逛的内门弟子。但到了酉时末，人影骤减，只剩一个红色光点缓缓移动——正是从库房方向出来的。
“就是这个时候。”他心头一喜，“独行，无护卫，路线固定。”
完美契合“自然邂逅”的剧本。
他闭眼深呼吸，把整套计划过了一遍：先假装巡山路过，发现“异常痕迹”，比如地上有可疑药渣或蛇蜕皮；然后装作好奇研究，等她经过时搭话；要是聊得来，再提“愿意帮忙打下手”。
万一她说“滚”，那就退一步，说“我觉得你这种坚持救人的人特别酷”，先刷好感度。
“老子当年直播尬聊都能把黑粉聊成铁粉，还怕搞不定一个古风技术宅？”他睁开眼，眼神亮得像刚充完电。
傍晚，巡山前半小时。
赵昊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块从药园顺来的干枯藤蔓——据说是某种毒草的残根，他准备当“证据”用。只要碧瑶出现，他就拿这个当开场白。
“你好，我发现这东西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怕引发灵植污染……顺便，你长得挺像我梦里救过我的仙女。”
不行，太油腻。
“你每天都来配药，挺辛苦的。不过我觉得，真正厉害的人，不是能杀人，而是能控制住杀人的冲动。”
有点深奥了，容易被当成疯子。
正纠结着，林平推门进来，看了他一眼：“你今天状态不太一样。”
赵昊一怔：“哪儿不一样？”
“平时懒洋洋的，今天……”林平皱眉，“像是憋着什么事。”
“我能憋啥？”赵昊咧嘴，“就是突然想通了，与其在这儿混日子，不如争取点表现，好申请调去膳堂切菜——听说那边油水足。”
林平狐疑地看了他两秒，摇头走了。
赵昊松了口气，心想这演技都能拿金鸡奖了。
夜色渐浓，戌时将至。
他站起身，把卫衣帽子拉上，又检查了一遍口袋里的藤蔓和袖套。一切就绪。
只要今晚顺利碰上面，接下来就是提升实力、找机会帮她解围、完成心动认可……一步步解锁传送门，召唤强者，灵气复苏现实世界。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低声嘀咕：“系统爸爸，这波我要是成了，积分记得给够啊。”
话音刚落，胸口的铁牌忽然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笑了，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一瞬，回头看了眼屋顶的裂缝。月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
“碧瑶。”他轻声说，“这回我不装了。”
脚步踏出门槛的刹那，远处钟楼传来一声悠长的钟响。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淡青色的光影自后山升起，转瞬即逝。
像是有人在库房点燃了某种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