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如潮水般涌入,谢含烟只来得及从袖中抽出金簪,刺向最近的侍卫。混乱中,有人高喊走水了,冷宫方向窜起冲天火光。谢含烟趁乱冲出大殿,身后是姜雪宁尖利的笑声:让她跑!看她能跑到哪里去!
谢含烟在火光中狂奔,头顶的凤冠早已不知掉在了哪里,发髻散开,长发在身后飘着,被火烤得发烫。冷宫方向传来梧桐燃烧的噼啪声,火焰染红了半边天,她恍惚间看见华妃立在焦土中,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的布料是当年她送给华妃的、最好的云锦。
“妹妹你看,” 华妃的幻影举起婴儿枯萎的手,那只小手只有巴掌大,指甲盖还是青紫色的,“我们的孩子都在这里 —— 你的,我的,还有那些被你算计死的嫔妃的孩子,都在等你下来陪我们。” 无数青紫的小手从地底伸出来,攥住谢含烟的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她尖叫着跌进一口枯井,身体撞击井壁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指尖却摸到了个冰凉的铁盒 —— 里面整齐码着十二封密信,每封都盖着谢蕴的私印,信纸上写的,竟是谢家与北戎往来的 “证据”。
井口上方,姜雪宁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扭曲:谢娘娘,这十二封信,足够诛您谢家九族了。不过您放心,陛下仁慈,会留您一条命,让您看着谢家满门如何人头落地。
谢含烟抱着那铁盒,仰头看着井口越来越小的天空。簪柄里的虎符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那是谢家最后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筹码。她闭上眼,兄长临终前的血书仿佛就在眼前:妹妹,谢家的仇,你一定要报……
火光渐渐熄灭,枯井里只剩下一片死寂。而在这死寂中,谢含烟的嘴角却慢慢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这场猎局,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未可知。
冰凉的剑锋突然贴上脖颈,谢含烟抬头,看见周衍站在井里,手里握着一把玄铁剑,剑身上还滴着血。“娘娘可认得这些与北戎往来的书信?” 他的声音里满是嘲讽,“谢蕴让你以为他在帮你,其实他早就想借着北戎的手,推翻景帝,自己当皇帝 —— 你不过是他的棋子。”
谢含烟这才看清,周衍的佩带上挂着枚蟠龙玉珏,那是先帝十三皇子的信物。“你是…… 十三皇子的伴读?” 她突然笑了,笑声在井里回荡,带着几分疯狂,“当年你兄长在华家军中下药,想借华家的手除掉谢家,可他没想过,华家会被你反将一军;谢蕴想借北戎的手夺权,也没想过,你会拿着这些书信来逼我。”
厮杀声越来越近,谢含烟握紧了井底的引火石 —— 那是她早就藏在这里的,里面裹着谢家秘制的火药。既然北疆的雪盖不住血腥,既然兄长和帝王都在算计她,那便让整个皇城都看见谢家的火。她最后想起兄长出征前说的话:“谢家的女儿,合该死在最灿烂的时辰,不能像蝼蚁一样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