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天幕”系统……对他，毫无反应。
通讯员的声音在巨大的指挥大厅里，轻飘飘的，却让每个人都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毫无反应？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天幕系统是他最大的依仗，是凌驾于这个时代之上的神之眼。
它监控着一切金属与热源，编织了一张覆盖整个华北的天罗地网。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在这张网下凭空蒸发？
除非……他不是人。
或者，他用某种方法，让自己在天幕的感知里，变成了一块石头，一捧泥土。
“封锁！”
林凡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命令警卫营，封锁基地所有出入口！启动A级战备，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岗位！”
“联系李云龙！”
林凡的语气陡然加重。
“让他的人把整个驻地给我翻过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影子’给我揪出来！”
命令被飞快地传达下去。
刺耳的警报声，第一次在整个东北一号基地的上空凄厉地响起。
无数刚刚进入梦乡的战士被惊醒，他们抓起武器，冲出营房，脸上写满了茫然和紧张。
整个基地，像一头被惊醒的巨兽，瞬间亮起了所有的灯火，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
李云龙接到电话时，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木屑四溅。
“他娘的！什么‘影子’？敢摸到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
他抓起桌上的武装带，一边往腰上缠，一边对着电话那头咆哮。
“林老弟你放心！别说是个影子，就是个阎王爷，老子也把他从地府里薅出来！”
挂断电话，李云龙脸上那点插科打诨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嗜血的狰狞。
“传我命令！警卫营、侦察连，所有人都给老子动起来！”
“封锁所有下水道、通风口！挨家挨户地搜！就算是耗子洞，也给老子拿探条捅进去看看！”
整个基地，彻底变成了一座天罗地网的铁桶。
然而，指挥大厅里，林凡的脸色却愈发凝重。
他根本没指望李云龙的“人海战术”能找到那个“影子”。
一个能完美规避天幕的顶级特工，不可能被常规手段找到。
他站在巨大的电子地图前，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
“热源……金属……”
他低声自语，手指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规避热源，可以用隔热材料，或者……低温。”
“规避金属探测，可以不携带任何金属制品。”
“但要同时做到这两点，还在戒备森严的基地里长距离移动，这不合逻辑。”
除非……
林凡的目光，猛地从代表着地面建筑的地图上移开，投向了屏幕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图层选项。
【基地地下管网系统】
他伸手一点。
瞬间，巨大的电子地图上，浮现出了一张密如蛛网的蓝色脉络。
那是遍布整个基地地下的供水、排水管道系统！
“调出过去三小时，所有管网检修口的开启记录！”
“报告林总！没有开启记录！”
“不可能！”
林凡断然否定。
“把所有检修口附近的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十倍速播放！”
数十个分屏画面，同时在林凡眼前飞速闪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李云龙那边已经把整个生活区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影子”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指挥大厅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突然！
林凡的手指停住了敲击，大手狠狠拍在控制台上！
“停！”
其中一个画面，瞬间定格。
那是在基地西北角，一个极其偏僻的蓄水池旁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一切正常。
“倒退三秒！逐帧慢放！”
画面开始以极慢的速度倒退。
就在画面中的时间，跳回到凌晨一点三十七分二十一秒时，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个位于蓄水池边的圆形铸铁井盖，发生了一次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极其轻微的沉降。
幅度之小，若非死死盯着，根本不可能发现。
就像是……有人从下面，轻轻地将它合上。
一股寒意，从林凡的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
他瞬间明白了。
“影子”根本没有在地面上移动！
他利用了遍布基地之下，冰冷刺骨的地下水渠！
冰冷的渠水，完美中和了他的体温，让他彻底在热成像中隐形。
而非金属的潜水服，让他规避了金属探测。
这是一个周密到令人发指的渗透计划！
这个“影子”，不仅是个顶级的特工，更对我方基地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是谁？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绝密信息的？
就在这时，赵刚脸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他刚刚去安抚那些被惊动的后勤人员，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心头发紧的消息。
“林凡，有个情况。”
赵刚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后勤处有个叫小马的战士，刚才跟我说，最近洗衣房的一个女工，总是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你的事。”
林凡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打听我？”
“是。”赵刚的表情无比严肃，“问你平时的工作习惯，什么时候最忙，甚至……”
赵刚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个让他感到不安的细节。
“她还问过小马，知不知道基地里，哪个地方最凉快，能通到外面的河里去。”
轰！
林凡的脑中，仿佛有一根弦被狠狠拨动。
“这个女工叫什么名字？！”
“秀儿。”
“人在哪里？！”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赵刚的脸色也变了，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应该就在洗衣房！”
话音未落，一名警卫员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报告政委！洗衣房……没人！”
“我们找遍了，那个叫秀儿的女工，不见了！”
赵刚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立刻带着人，冲向了基地的洗衣房。
巨大的洗衣房里，蒸汽弥漫，却空无一人。
属于秀儿的那个小小的休息隔间里，一切整齐，仿佛主人只是刚刚离开。
赵刚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床铺的枕头底下。
那里，压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
赵刚走过去，缓缓将它拿起，展开。
纸条上，只有一行娟秀却又颤抖的字迹。
“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