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延正在亲卫营调试新改良的强弩,滑轮轴承刚换了淬火钢件,拉动时的“咔嗒”声比之前更清脆。史厌捧着一叠竹简进来,脚步带风:“陛下,秦国使者真把河西盐池的地契带来了!现在就在殿外等着,说要亲自交给您。”
“哦?”姬延放下弩机,指腹蹭过微凉的金属弩身,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白起倒是比我想的痛快。让他进来。”
亲卫掀开帐帘,秦国使者大步走入,一身墨色锦袍,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见了姬延却不行礼,只扬着下巴:“周天子,我王说了,河西盐池年出盐三百万石,够周室十年用度。但这强弩的图纸,必须是完整的——少一个零件尺寸,这地契就当没这回事。”
姬延接过木盒,打开一看,泛黄的地契上盖着秦国的鲜红大印,边界划得清清楚楚。他合上盒子,往案上一推:“图纸没有。”
使者脸色骤变:“你耍我们?”
“耍你?”姬延拿起一支淬了麻药的弩箭,搭在强弩上,对准帐外三十步的铁甲靶,“看好了。”手指扣动扳机,“咻”的一声,箭簇穿透铁甲,深深钉进后面的木桩,箭尾还在震颤。“这弩的核心是滑轮省力结构和淬火工艺,给你图纸你也造不出来——秦国的铁匠炉,烧不出这么匀的温度。”
使者盯着靶上的破洞,额角冒汗:“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姬延靠在案边,指尖敲着木盒,“盐池我要,强弩可以给你们十张,但图纸免谈。要么成交,要么现在带着地契滚。”
使者咬着牙,显然在权衡。史厌在一旁帮腔:“秦使大人,您想想,有这十张强弩,对付六国跟玩似的。再说了,真给你们图纸,你们敢用吗?万一炸了手……”
“闭嘴!”使者吼了一声,却转头看向姬延,“十张太少,至少五十张。还要派工匠来学淬火工艺!”
“三十张。”姬延伸出三根手指,“工匠可以来,但得用铁矿换——每吨铁矿换一天的学习时间。”
使者眼珠转了转,狠狠点头:“成交!但我要亲眼看着强弩装箱,少一张都不行!”
一、盐池交接的猫腻
三日后,河西盐池的交接仪式在边境举行。姬延带着三十张强弩赴约,白起没来,只派了副将监工。秦国的工匠们围着强弩打转,手痒得想摸,被亲卫用刀拦住。
“别急。”姬延对秦将说,“先验盐池。”
盐池边,白花花的盐堆像小山,几个老盐工正在晒盐,见了姬延连忙行礼。姬延抓起一把盐粒,尝了尝——咸度正好,没有苦味,确实是上等池盐。
“地契换手。”姬延将装强弩的木箱推过去,秦将验过数目,把地契递过来。就在两手相触的瞬间,姬延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声音压低:“白起让你来的,还是秦王?”
秦将浑身一僵:“自然是我王……”
“撒谎。”姬延手指发力,秦将痛得皱眉,“白起的字迹我认得,地契背面那行小字——‘弩箭限三月’,是他的笔锋。”他松开手,“告诉白起,想学真本事,就让他自己来。”
秦将狼狈地揉着手腕,不敢多话,指挥士兵搬箱子去了。史厌凑过来:“陛下怎么知道是白起的主意?”
“猜的。”姬延望着盐池,“他这人,要么不出手,出手就留后路。三月?我偏让这些弩能用半年。”
二、秦国工匠的“偷师”
秦国工匠住进周室的铁匠营后,天天围着淬火炉转。领头的老工匠叫墨离,据说祖上是墨家传人,眼睛毒得很,看了三天就咂摸出味来:“陛下,这淬火的水不对吧?怎么泛着蓝?”
姬延正在给强弩装新箭匣,头也没抬:“加了硝石,降温更快。”
墨离眼睛一亮,偷偷让徒弟往水里撒硝石,结果淬出来的弩箭脆得一折就断。他红着脸来请教,姬延扔给他一块磁铁:“铁里掺了镍,得用这个吸干净杂质。步骤错一步,全白费。”
夜里,墨离带着徒弟偷拆强弩,想画下图纸。刚把滑轮卸下来,帐帘突然被掀开,姬延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拆完了?能装回去吗?”
墨离师徒吓得跪地求饶,姬延却笑了:“装不回去?正好,明天起跟着赵二学组装,装不好不许吃饭。”
史厌看得稀奇:“陛下这是……真要教他们?”
“教点皮毛罢了。”姬延弹了弹指甲,“他们越学不会,越想求着咱们。你看着,不出一个月,秦国就得派人来求购铁矿——咱们的淬火钢,得用他们的铁矿炼才够劲。”
果然,半个月后,秦使又来了,这次带了五十车铁矿,说要换淬火配方。姬延收了铁矿,却给了份假配方——把硝石换成了明矾。
“这……能行吗?”史厌看着秦使欢天喜地地走了,有点担心。
“行不行,过阵子就知道了。”姬延拿起块新炼的钢片,弯折九十度都不变形,“真配方?得用三座铁矿来换。”
三、邯郸来的急报
就在姬延盘算着怎么拿捏秦国时,邯郸传来急报——赵王派人说,白起又带了五万兵围了邯郸,这次没攻城,只在城外挖沟,像是要长期围困。
“他这是报复。”史厌把急报拍在案上,“肯定是因为咱们卖强弩给秦国,没给他面子!”
姬延却摇头:“他是冲着盐池来的。”他铺开地图,手指点在河西盐池和邯郸之间,“盐池到邯郸的商路,被秦军掐断了。白起想逼赵国买秦国的盐,断咱们的财路。”
“那怎么办?”史厌急了,“赵国要是向秦国买盐,咱们的盐池不就白拿了?”
“好办。”姬延拿起笔,在地图上画了条线,“让赵二带二十张强弩去邯郸,告诉赵王,用铁矿换盐——一吨铁矿换十石盐,比秦国便宜三成。”
赵二领命出发,临走时姬延塞给他个锦囊:“遇到秦军拦截,就放信号箭,我带亲卫去接应。”
赵二走后,史厌还是不放心:“白起会不会直接截杀赵二?五万兵呢!”
“他不敢。”姬延调试着通讯用的铜哨,“秦国工匠还在咱们手里,他要是动赵二,我就把那些工匠扒了衣服扔去喂狼。”
果然,赵二走到半路,秦军真的设了埋伏。赵二不慌不忙,让亲卫放了支烟花箭,不到半个时辰,姬延带着五十名亲卫就从侧翼杀了出来——他们骑着快马,手里的强弩专射秦军的马腿,没半个时辰就把埋伏打散了。
“陛下,您怎么来得这么快?”赵二擦着汗问。
“白起的人一动,咱们的斥候就报信了。”姬延勒住马,“他这点把戏,还不够看。”
四、盐铁交易的暗战
赵二顺利抵达邯郸,赵王见了强弩,当即拍板:“就用铁矿换!我赵国有的是铁矿,还怕换不到盐?”
消息传到白起大营,他气得把酒杯捏碎了:“姬延!你敢断我的财路!”副将劝他:“将军,要不咱们强攻邯郸?”
“强攻?”白起冷笑,“那三十张强弩还在秦营呢,万一姬延让赵国用了……”他突然起身,“传令下去,把盐价降两成,跟周室抢生意!”
秦国盐价一降,赵国果然有人动摇。赵王急了,来找姬延的使者:“天子能不能再降点?秦国的盐更便宜了!”
使者回报时,姬延正在给盐工们示范新的晒盐法——在盐池边搭玻璃棚,利用日光折射升温,出盐速度快了一倍。“告诉赵王,盐价不降,但每换一百石盐,送一张弩箭图纸——不是强弩,是普通弩的改良版,比秦国的射程远五步。”
这招果然管用,赵国的贵族们听说有图纸,疯了似的用铁矿换盐。秦国的盐在邯郸根本卖不动,白起的副将急得直跳脚:“将军,再这么下去,咱们的盐都要堆成山了!”
白起盯着帐外的周室旗帜,眼里闪过狠厉:“堆成山?那就用盐把邯郸淹了!”
他不知道,姬延早就料到他会发疯,已经让赵二在邯郸城外挖了泄盐沟,还派了亲卫带着强弩守在沟边——只要秦军敢运盐来,就把盐沟炸了,让盐水全流回秦国营地。
夜里,姬延站在盐池边,看着白花花的盐粒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史厌递来一杯酒:“陛下,您说白起会不会真疯到用盐淹城?”
“他敢。”姬延饮尽酒,将酒杯往盐堆上一摔,“我就敢让他的五万兵,连带着那些盐,全沉进漳河。”
远处,秦国营地的灯火忽明忽暗,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而姬延的指尖,正轻轻抚过强弩的扳机——这场盐铁暗战,才刚刚开始。
五、意外的盟友
就在双方僵持时,楚国使者突然到访,带来了楚王的亲笔信。信上说,楚国愿意用二十座铜矿换十张强弩,还说要跟周室结盟,一起对付秦国。
“楚国?”史厌有点懵,“他们不是一直跟秦国眉来眼去吗?”
姬延看完信,笑了:“白起用盐压赵国,楚国怕秦国独占中原,自然要找盟友。”他提笔回信,“铜矿可以要,但结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楚国的冶铁工匠,得来周室学习半年。”
楚国使者一口答应。消息传到秦国,白起气得把案几都掀了:“一群墙头草!”
副将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要不……咱们也跟周室结盟?”
“结盟?”白起冷笑,“等我把邯郸拿下来,再跟他算总账!”他不知道,姬延已经让墨离的徒弟偷偷传话——只要白起肯带着秦军投靠周室,河西盐池分他三成。
墨离的徒弟回来时,带了块白起的玉佩:“白将军说,让陛下等着,他会给一个‘惊喜’。”
姬延摩挲着玉佩,上面刻着个“起”字,眼神深邃。史厌凑过来:“这是……答应了?”
“不知道。”姬延把玉佩收好,“但这‘惊喜’,我等着。”
夜色渐深,盐池的风吹起姬延的衣袍,远处的秦营和楚营灯火交错,像一盘乱棋。而他手里的强弩,正泛着冷光,等着下一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