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叶澜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任何情绪,“有事?”
“有大事!”林悦的语速很快,“我查了‘腾龙科技’的崩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在崩盘前一周,有一家叫‘国信证券’的券商,发布了一篇极度看好它的深度研报,就是这篇研报,吸引了最后一批散户冲进去!”
叶澜的瞳孔微微一缩。
来了。
新的剧本,已经开始了。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写这篇研报的分析师叫刘飞,在业内小有名气,但风评很差,听说只要给钱,什么报告都敢写。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这就是一条完整的‘养、套、杀’产业链!我准备顺着这条线挖下去,一定能挖出幕后黑手!”林悦的声音里带着记者特有的兴奋和正义感。
叶…澜的后背却冒起一层冷汗。
挖下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挖的是什么。那不是一个黑手,那是一个深渊。她不是在调查,她是在自杀。
“林悦。”叶澜打断了她,“收手。”
“什么?”林悦愣住了。
“你立刻停止调查,把手头所有的资料全部销毁,忘了这件事。”叶澜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不是在捅马蜂窝,你是在拿一根绣花针,去戳一头睡着的霸王龙的眼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林悦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服气:“叶澜,我不明白。这不正是揭露黑幕,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的好机会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叶澜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我以为我在第一层,后来发现我在地下室。现在我才知道,我根本就在地基下面,被人家当垫脚石踩着。而你,连门都没入。”
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极度严肃的口吻说道:“听着,那份研报,不是原因,只是一个道具。那个分析师,也不是凶手,他只是一个念台词的龙套。你以为的‘产业链’,只是人家剧本里无足轻重的一幕。你再查下去,他们不会给你发律师函,他们会让你……在下一幕里,出演一个连台词都没有的、领便当的角色。”
林悦被他这番神神叨叨的话说得有些发懵,但她能听出叶澜语气中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我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明白。”叶澜深吸一口气,“你只需要知道,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股价是假的,新闻是假的,甚至连你以为的真相,都可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假的。活下去,比真相更重要。”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利落地将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扔进了马桶。
他知道,这番话未必能劝住林悦,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他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被卷进这个恐怖的漩涡。
做完这一切,他背上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复仇起点的小屋。
他拉开房门,正准备迈出去。
一只脚刚踏出门外,却又猛地收了回来。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门口的地面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没有邮票,没有地址,甚至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仿佛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
信封上,只有两个用打印机打出来的、标准宋体字。
叶澜。
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到信封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皮肤钻了进去。他拆开信封。
里面没有信,没有子弹,也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东西。
只有一份装订精美的、崭新的文件。
文件的封面上,一行醒目的标题,像一个诡异的微笑,映入他的眼帘。
《国信证券深度研报:天擎医疗——开启基因编辑新纪元》
作者:刘飞。
在标题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给他的专属批注。
【下一幕,期待您的精彩表演,叶先生。】
叶澜捏着那份研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们不仅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在哪。
他们甚至知道,他刚刚和林悦通过电话,知道林悦提到了这份研报。
他们更知道,面对这样一份赤裸裸的、来自深渊的邀请函,他,叶澜……
根本无法拒绝。
ps:当猎物被逼到悬崖,猎人递过来的不是屠刀,而是一张更华丽的舞台入场券,叶澜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