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昔日那个在立储大典上灵秀动人的云家大小姐云慕卿,如今已是十九岁的娉婷少女。她的名声,早已超越了“皇商云默之女”这个身份。她是名动京城的“玲珑阁”与“锦绣坊”的幕后掌舵人,是连陛下都称赞过的“商界奇女子”,更是一品诰命夫人苏婉清和皇后苏婉星嫡亲的外甥女,是睿王夜承瑞、太子夜弘璟、骁骑尉苏安邦等人的表妹\/表姐。如此显赫而又独特的身世才情,使得云府的门槛,自她及笄后,几乎要被络绎不绝的媒人踏平。
上至公侯王府的世子,下至清流名门的才俊,求亲的帖子如雪片般飞来。云默看着家中堆积如山的庚帖和礼单,心中是既骄傲又有些头疼的喜悦。
“瞧瞧,咱们卿儿多抢手!”云默拿着又一封来自某位郡王府的求亲信,对着妻子苏婉如感慨,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这小子文采倒是不错,就是听说性子有些浮夸,配不上咱们卿儿。”他随手将那帖子放到一旁,那里已经堆了一摞被“淘汰”的。
苏婉如亦是满面春风,一边整理着女儿新设计的秋装图样,一边笑道:“咱们卿儿自有主张,你我看得上的,还得她自个儿点头才行。前儿个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家世才学都好,人也稳重,可卿儿只说‘性情不合’,便回绝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了然与宠溺。他们并非那等只看门第的迂腐父母,女儿的幸福远比联姻带来的利益重要。更何况,以云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财富,以及背后盘根错节的皇亲关系,他们完全有底气让女儿挑选一个真心喜爱、志趣相投的夫婿。
然而,在众多求亲者中,有一位年轻人,却悄然引起了云默和苏婉如的注意。
此人姓林,名修远,年方二十有二,乃当朝太傅林文正之嫡孙。林太傅是三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乃清流文臣之首,家风清正,声誉极隆。林修远本人,并未倚仗祖荫,而是凭借自身才学,在去年的春闱中高中一甲第三名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前途无量。
他不仅才学出众,容貌亦是俊雅,身姿挺拔,言谈举止温文有礼,更难得的是,他并无寻常清流子弟对商贾之家的轻视。相反,他因曾在翰林院整理档案时,读过云慕卿那篇被夜承瑞呈给陛下的《商税改良策论》抄本,对其中的见解深为叹服,曾公开赞其“胸有沟壑,不让须眉”。
林修远曾随祖父参加过几次宫宴及世家聚会,与云慕卿有过数面之缘。虽交谈不多,但每次见面,他都能敏锐地感受到云慕卿那份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的聪慧、大气与灵秀。那份欣赏,渐渐化为了倾慕。他是林家嫡孙,婚事本可由祖父母直接定下,但他却坚持要亲自了解,并恳请家人正式遣媒人前往云府提亲,态度诚挚。
云默与苏婉如仔细打听了林修远的为人品性,又寻机在几次公开场合暗中观察,觉得此子确实堪称良配。家世清贵,自身优秀,且懂得尊重欣赏慕卿的才华,并非只看重云家的财富与背景。
“林家是清流领袖,门第高华,修远这孩子自身又争气,前途不可限量。”云默眼中露出满意之色,“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真心欣赏咱们卿儿,而非仅仅看重她背后的关系。”
苏婉如也点头:“我瞧着也好,模样周正,性子也沉稳。只是不知……卿儿心中如何想?”她深知女儿看似温顺,实则极有主见。
于是,苏婉如寻了个机会,婉转地向女儿提起了林家探花郎。
云慕卿正在核对玲珑阁的账目,闻言,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清澈的眼眸,脸上并未出现排斥或羞涩,反而带着几分思索,轻声道:“林公子……女儿见过几次,言谈举止确是不凡。他写的策论,女儿也曾拜读,文采斐然,见解独到。”
知女莫若母,苏婉如从女儿平静的语气和那微微泛红的耳根中,窥见了一丝不同寻常。她心中有了底,便不再多言,只将女儿的态度告知了丈夫。
云默心中大定,但并未立刻答应林家。他寻了个由头,邀林修远过府一叙,名为探讨学问,实为考察。一番交谈下来,云默发现林修远不仅学识渊博,对经济民生亦有涉猎,并非只知死读书的迂腐文人,言谈间对云慕卿的经商才能流露出真诚的钦佩,而非虚伪的奉承。云默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
这桩潜在的婚事,自然也传到了宫中。
皇后苏婉星听闻是林太傅的孙子,又是新科探花,品貌俱佳,且真心爱重慕卿,十分高兴。她在与景和帝夜宸宇闲谈时,便提起了此事,言语间满是赞同:“林家是清流翘楚,门风严谨。林探花人才出众,与慕卿那孩子,一个擅文,一个通商,倒是相得益彰。若能成此良缘,也是一段佳话。”
景和帝对云慕卿这个聪慧特别的外甥女向来喜爱,闻言也上了心。他特意召林修远入宫奏对,考教其学问政见,发现此子确实才思敏捷,沉稳有度,并非徒有虚名。又私下向太傅林文正探了探口风,得知林家上下对云慕卿皆无轻视之意,林老夫人甚至还夸赞云慕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作为,是巾帼不让须眉”,更是满意。
“云默和苏婉如教养出的孩子,自是好的。林修远亦是青年才俊。”景和帝对皇后笑道,“既然两家都有意,两个孩子也般配,朕便再当一回月老,成全了这桩好事,也让你姐姐安心。”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日子,景和帝于宫中设家宴,特意召云默一家及林太傅一家入宫。
宴席间,气氛融洽。景和帝看着坐在下首,落落大方、与灵薇公主轻声谈笑的云慕卿,又看了看一旁举止得体、风采翩然的林修远,越看越觉得登对。
酒过三巡,景和帝放下酒杯,朗声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长者的温和:“今日家宴,朕见两家儿女皆是人中龙凤,心中甚喜。太傅乃国之柱石,云卿亦是我朝栋梁。朕之外甥女慕卿,聪慧娴雅,林卿之孙修远,才德兼备。二人年貌相当,志趣相投,实乃天作之合。”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云慕卿与林修远身上,金口玉言,一锤定音:“朕今日便为二人赐婚!望你二人今后互敬互爱,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圣旨一下,满殿皆喜。
林修远率先出列,撩袍跪地,声音清朗难掩激动:“臣林修远,谢陛下隆恩!定当珍之爱之,不负陛下期望,不负云小姐!”
云慕卿在父母鼓励的目光下,也盈盈拜倒,声音虽轻却坚定:“臣女云慕卿,谢陛下隆恩!”她微微抬眸,恰好对上林修远望过来的、充满欣喜与真挚的目光,心中一片宁静与淡淡的喜悦。
云默与苏婉如相视一笑,心中大石落地,满是欣慰。林太傅与林老夫人亦是笑容满面,对这桩皇帝亲赐、孙儿满意的婚事无比满意。
帝赐良缘,佳偶天成。
消息传出,京城上下无不赞叹。皇商云家与清流领袖林家的联姻,堪称一段锦绣良缘。而云慕卿,这位集万千宠爱与才华于一身的云家大小姐,也即将开启她人生中另一段华彩篇章,在属于她的舞台上,继续绽放独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