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礼堂的门被风吹得晃了一下，铁锈的碎屑簌簌落下。沈墨渊站在门口，手还握着那把铜钥匙，眉头微微皱起。
姜悦兮从他肩膀后面探出头，“怎么了？”
“里面有人。”他说。
她一愣，“谁？”
他没回答，只是抬脚迈了进去。地板发出吱呀声，灰尘在光柱里飘着。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放着一个粉色的信封，角上贴了个小兔子贴纸。
姜悦兮走过去拿起信封，“写给我的？”
沈墨渊伸手要接，“先别打开。”
她缩手，“我都拿到手里了，还能退回去啊？”说着就撕开了封口。
里面是一张课程表，手写的，字迹清秀。但不是她的专业课。
“这是……心理学系大三的课表？”她翻来一看，“这谁啊，给我这个干嘛？”
沈墨渊接过来看了一眼，“林悦是心理系的。”
她哼了一声，“又是她搞的鬼？以为送个课表就能让我觉得她和你多熟？”
“不一定是谁送的。”他扫视四周，“也可能是别人想让我们看到。”
“可这上面还画了个笑脸。”她指着角落，“像那种……暗恋留言的感觉。”
他把课表收进外套口袋，“先留着，回头交给辅导员。”
她点点头，正要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
微信弹出一条群消息——【新生选课互助群】有人发了截图：教务系统公告栏更新，新学期选课通道提前开放，今晚八点开始抢。
“啊！”她拍大腿，“我还没看培养方案呢！”
“你主修教育学，辅修艺术管理。”他说，“必修课不多，抢起来不难。”
她瞪他，“你怎么比我还会？”
“查过。”他淡淡道，“你专业的人才培养计划，在官网挂了三年都没改。”
她撇嘴，“那你是不是连我宿舍几号床都知道？”
“上铺。”他看着她，“你去年迎新晚会彩排摔下来那次，宿管登记了床位。”
她脸一红，“谁还记得那个！”
他嘴角动了下，没说话。
两人走出旧礼堂，阳光已经铺满了整条小路。路过公告栏时，她又瞥见那张舞会合影。这次她停下脚步。
“你那天……为什么站那么远？”她问。
“什么？”
“照片里啊。”她指了指，“大家都往前凑，就你在我后面，都不看镜头。”
他沉默两秒，“我在看你。”
她心跳快了一拍，嘴上却说：“油嘴滑舌，不像你风格。”
“我说实话。”他看着她，“你不笑的时候，我也看。”
她耳朵尖有点热，低头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走了，回宿舍整理选课清单。”
回到寝室，她打开电脑，登录教务系统。首页跳出来一堆提示：热门课程已开启预报名、跨院系课程需导师审批、部分实践课限额二十人。
“完了完了。”她抓头发，“‘儿童心理发展’这课只有十个名额，听说超抢手。”
“我已经帮你预报名了。”沈墨渊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她扭头，“你什么时候干的？”
“昨天晚上。”他说，“你睡着后，我用你学生账号登了一下。”
她瞪大眼，“你偷我密码？”
“是你上次输密码时，我看了一眼。”他面不改色，“四位数，生日倒数。”
“这也叫看一眼？”她气笑了，“你是人形摄像头吗？”
“你要怪就怪自己输得太慢。”他站起来，“我去买瓶水，你要喝什么？”
“冰可乐！”她喊住他，“等等——帮我带包薯片，原味的。”
他点头出门。
她继续盯着屏幕，手指飞快点开几个备选课。刚填完志愿，手机响了。
是陆羽发来的微信：【悦兮，新学期社团招新开始了，摄影社这边缺个形象代表，我觉得你特别合适，考虑一下？】
她看着消息，没回。
五分钟后，他又发来一张图：去年校庆活动她站在花坛前的照片，是他偷拍的。
配文：【一直觉得这张光影特别美，像电影女主角。】
她直接把对话框划了上去。
沈墨渊回来时，手里拎着可乐和薯片，还有一袋草莓牛奶。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她拆开喝了一口。
“你书包挂件是草莓熊。”他说，“而且你每次路过奶茶店，都会看一眼新品推荐。”
她咬着吸管，“你观察得也太细了吧。”
“不是观察。”他坐下来，“是记得。”
她心里软了一下，转头继续弄选课。
七点五十五分，系统倒计时页面加载完毕。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刷新键上。
“准备好了？”他问。
“等八点零一分再进！”她低声说，“老师说前十秒容易崩。”
话音刚落，页面自动跳转——抢课通道提前开放了。
她立刻点击“提交志愿”，进度条卡在百分之六十不动了。
“卡了！”她急得直拍桌子。
沈墨渊拿过鼠标，“换浏览器试试。”
他切到另一个窗口，重新登录，三秒内完成提交。
“你怎么这么快？”她凑过去看。
“我清了缓存。”他说，“你电脑太久没清理。”
她翻白眼，“你是生活管家吧你。”
八点半，系统陆续反馈结果。她查了自己的名单，五门课中了四门，只剩“儿童心理发展”显示待定。
“还好有替补。”她松口气，“下一轮补录应该能进。”
沈墨渊看了眼时间，“明天第一节 是公共课，教室在b区三楼。”
“我知道。”她关电脑，“明早一起走？”
“七点四十，老地方。”他说，“别迟到。”
“知道了知道了。”她挥手赶人，“去吧去吧，我要换睡衣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下周学生会换届竞选，你要参加吗？”
她歪头，“怎么，你也想选？”
“我不感兴趣。”他说，“但如果你报名，我可以帮你做ppt。”
“真的？”她眼睛亮了，“你会做动画效果吗？”
“会基础的。”他顿了顿，“不会的话，现学。”
她笑出声，“你这话说的，好像考试不会就现背似的。”
“差不多。”他拉开门，“晚安。”
门关上后，她躺到床上刷朋友圈。突然看到林悦发了一条动态：
【新学期，新的开始。有些人，终究回不去；有些事，只能藏在心里。】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背影照，男生穿着黑色外套，站在教学楼下。
评论区一堆人猜是谁。
她冷笑一声，点了举报，理由：发布不当引导信息。
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分，她提前到了食堂门口。沈墨渊已经在那儿了，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给你买的。”他说。
“谢谢。”她接过，“你怎么知道我要吃素馅？”
“你上周说了三次‘最近要清淡饮食’。”他咬了口肉包，“而且你从来不碰荤馅。”
她边走边吃，忽然想起什么，“昨晚那个课表……你还带着吗？”
他从口袋掏出信封，“交给了辅导员，她说会查监控看看是谁放进旧礼堂的。”
“那就好。”她点点头，“反正我不想再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吓到。”
两人走进教学楼，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第一节课是思修，合班上课，教室坐得满满当当。
他们找到后排位置坐下。刚放好书包，前排一个女生转身递来一张传单。
“同学，加入恋爱社交小组吗？每周一次线下交流，促进情感成长。”
姜悦兮接过一看，“这什么组织？”
“学生自发的。”女生笑着说，“现在单身的同学太多啦，大家一起聊聊，说不定能脱单。”
她抬头看向沈墨渊，“你要不要报一个？”
他冷冷回了一句：“有对象的不能参加。”
女生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姜悦兮憋着笑，“你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事实而已。”他翻开课本，“你要是想去，我陪你。”
“算了。”她摇头，“万一遇到陆羽那种热情过头的，还得解释半天。”
他侧头看她，“你怕他？”
“不是怕。”她小声说，“是烦。明明拒绝过那么多次，还总找机会靠近。”
“以后他的消息，直接删。”他说，“不用留情面。”
她看他一眼，“你管得还挺宽。”
“不是管。”他声音低了些，“是护着。”
她心跳猛地加快，低下头假装翻书。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来。她刚把笔拿出来，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你抢到的课，真的是你应得的吗？】
发件人是未知号码。
她盯着那句话，手指慢慢收紧。
沈墨渊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把她的手机拿了过去。
看完短信，他直接按下删除键，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导，我是沈墨渊。”他声音平静，“刚才有个陌生号码骚扰姜悦兮同学，需要查一下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