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宣传单折好塞进书包时，手机又震了一下。她顺手掏出来看了一眼，是社团群的消息弹了条红点。
陆羽发了个文件：“《校园文化节筹备进度表》，请大家查收。”
下面还跟了一句：“@姜悦兮，你负责的摄影展区，布展时间定在周三下午三点，没问题吧？”
她正要回复，沈墨渊从旁边探头看了眼屏幕，语气平淡：“他挺会挑时间。”
“怎么？”她抬头。
“周三你有两节实验课，下课过来都四点了。”他手指在自己手机上划了几下，“我帮你回个消息，请他调整一下。”
“别啊。”她一把按住他手腕，“我自己说就行，不然显得咱们连这点事都协调不了。”
他收回手，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飞快打字：【学长，周三我实验课拖堂可能赶不上，能不能改到四点半之后？】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没问题！那我等你，顺便把之前借你的相机还你。】
她盯着那句“我等你”，莫名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还你相机？”沈墨渊问。
“上个月拍迎新照借的。”她耸耸肩，“他说镜头贵，一直催我还。”
“那你早该还了。”他淡淡道，“别让人觉得你占便宜。”
“我这不是忘了吗！”她瞪他一眼，“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还。”
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你要是真忘了，现在就不会记得提这件事。”
她被噎了一下，正想反驳，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私聊。
【悦兮，其实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皱眉，直接回语音：“学长你说。”
【是这样的，文化节那天我要做个文创摊位，主打手作饰品，但设计图一直不太满意。听说你审美特别在线，能不能抽空帮我看看？就半小时，喝杯奶茶的事。】
她还没开口，旁边的沈墨渊已经把手机拿过去，看了眼对话框，然后点开陆羽头像翻了他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三天前发的——一杯珍珠奶茶，配文：【等待灵感中】。
沈墨渊冷笑一声，把手机递还给她：“他等的不是灵感，是你。”
“你干嘛呀！”她抢回手机，“人家就是客气一下。”
“客气用得着特意挑你单独请？”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楚，“而且他上次说请你看展，结果临时改期；再上一次约吃饭，你室友都被叫上了。这次倒干脆，只请你一个人喝奶茶？”
她愣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瞎。”他把手插进裤兜，“你要去也行，我陪你。”
“这算什么？”她声音扬起来，“监视？”
“不算。”他看着她，“我只是不想你被人当工具人使唤完还不自知。”
她气笑了：“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容易被骗的傻白甜？”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我是怕你心软，答应下来又不好推脱，最后累着自己。”
她盯着他，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找我？”
他没否认：“他昨天问我你常去哪家咖啡馆。”
“所以你就跟踪我行程？”她声音更尖了。
“我没有。”他皱眉，“我是看他突然打听你，才多留了个心眼。”
两人对视几秒，气氛一下子僵住。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聊天框，快速打字：【学长，不好意思，那天我约了人剪头发，可能去不了。设计图你可以发群里，大家一起提意见会更好。】
发送后，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抬眼看向沈墨渊：“这下满意了？”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起身就要走。
“去哪？”他在后面问。
“教室。”她头也不回，“我还得交作业。”
他追上来半步：“我送你。”
“不用。”她加快脚步，“我现在看到你脑门上就写着‘管得宽’三个字。”
他站在原地，没再跟。
到了下午，她心情总算平复了些。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陆羽靠在路边栏杆上，手里拎着个袋子。
“学妹。”他笑着迎上来，“正好碰见你，我把相机带来了。”
她接过相机包，礼貌点头：“谢谢学长，上次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挠了挠头，“倒是你说剪头发……是预约了哪家店吗？我表姐就在附近开店，手艺不错，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有没有空位？”
她一愣：“我没真的要去剪头发。”
“啊？”他表情有点懵，“可你早上不是说……”
“那是推脱。”她坦白道，“最近事情多，实在抽不开身。”
陆羽沉默两秒，忽然笑了：“行，我懂了。你是怕单独见面尴尬，对吧？”
她没接话。
“其实我真的只是想请你看个设计。”他语气诚恳，“你不来我也理解，但我总得试试。喜欢一个人，主动一点没什么丢脸的。”
她怔住。
“我知道你喜欢沈墨渊。”他继续说，“他也确实挺优秀。但感情这种事，谁说得准呢？万一哪天你发现他太冷、太难接近，或者根本不懂你怎么想……那时候，至少还有个人一直在等你。”
风吹过树梢，叶子沙沙响。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朗的学长，心里竟有些发沉。
“陆羽。”她轻声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有些事，不是换个人就能重来的。我喜欢的人，哪怕他一句话不说，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你就算说再多，我也给不了那种感觉。”
他笑了笑，没反驳。
“相机我带走了。”她提起袋子，“改天请你喝奶茶，就当道谢。”
他挥挥手：“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听见他在后面小声嘀咕：“难怪他那么紧张你……原来是真有人抢不走。”
她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
晚上回到宿舍，她刚放下包，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相机还了吗？】
她回：【还了。】
对方过了好久才回：【他说什么了？】
她打字：【没说什么，就是客套几句。】
刚发送，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接起：“干嘛？”
“你声音不太对。”他在那头问，“他是不是说了什么？”
“你能别老疑神疑鬼吗？”她叹气，“人家就是正常还个器材，你搞得像刑侦现场。”
“我不是怀疑你。”他声音低了些，“我是怕你为难。”
她心头一软，语气缓下来：“我应付得来。不过……他确实提了让我帮他看设计的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然后呢？”他问。
“我拒绝了。”她说，“我说我没空。”
“嗯。”他应了一声，“你做得对。”
“你就不问问我为啥拒绝？”她故意逗他。
“你要是想去，就不会告诉我他在等你。”他淡淡道，“你会说‘我顺路去看看’，或者‘我就待十分钟’。但你没有。”
她愣住。
原来他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得这么清楚。
“沈墨渊。”她忽然笑出声，“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有时候笨得要命？”
“比如？”他问。
“比如你以为我会因为别人一句‘等你’就动摇。”她躺倒在床上，“我可不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我看中的可是长期饭票。”
他低笑：“所以我是饭票？”
“还是终身制的那种。”她眯着眼睛，“附赠服务包括但不限于接送上下课、陪吃食堂、替我挡桃花——虽然某人这项业务最近有点消极怠工。”
“我下次积极点。”他声音带着笑意，“要不要现在来验收？”
“验收什么？”
“忠诚度测试。”他说，“我现在就去你们楼下，看你下不下来。”
“神经病。”她笑骂，“大晚上的跑来干吗？”
“不下拉倒。”他装模作样挂断前说，“反正我顺路遛猫。”
电话挂了，她盯着天花板傻笑。没过十分钟，手机又亮了。
是他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接起，画面里是他站在宿舍楼下，身后路灯昏黄。他举起手机对着旁边——小猫正蹲在石墩上，歪头看镜头。
“老板今天执勤。”他一本正经，“说它要亲自检查员工下班有没有按时归队。”
她笑得直拍床板：“你俩谁才是真醋坛子？”
“它争不过我。”他看着镜头，眼神认真，“因为它只能喵喵叫，而我能直接把你抓走。”
话音未落，楼上走廊传来脚步声。
她慌忙压低声音：“别说了，查寝的来了！”
“那你早点睡。”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梦里也别想别人。”
她刚想回嘴，视频就被切断了。
她抱着手机发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翻出白天那张宠物店宣传单。
她拿起笔，在“情侣共养计划”旁边空白处，悄悄写下一行小字：【第1天，他吃醋的样子比猫还可爱。】
笔尖停在纸上，墨迹未干。
窗外风起，窗帘轻轻一荡，宣传单一角被吹起，恰好盖住了“第1天”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