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按下发送键三分钟后,姜悦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消息只有三个字:【拿到了。】
她立刻把手机翻面扣在桌上,抬头看向对面的沈墨渊。
他正靠在墙边,手里转着一支笔,听见震动声也没抬眼,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现在呢?”林悦一屁股坐在会议室的破沙发上,手还在抖,“我刚才差点被当场抓包,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考试抄答案时监考老师突然站你背后!”
“但你没被抓。”姜悦兮递了瓶水过去,“说明演技在线。”
“这不是演技!”林悦瞪眼,“这是求生本能!那人就站我后头,呼吸都喷我后颈上了!”
沈墨渊终于开口:“可他没怀疑你。”
“那是因为系统刚好黑屏!”她翻白眼,“要不是那个维护窗口弹出来,我现在已经在写检讨了!”
姜悦兮笑了笑:“所以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三人沉默了一瞬,随即同时打开笔记本电脑。U盘插进去的瞬间,进度条开始加载。
文件夹名叫“project_Aegis_Final”,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日志、测试记录和权限变更日志。
“找到了。”沈墨渊放大一段数据流,“这是决赛评分系统的底层调用记录。所有选手的原始代码提交后,都会经过一个‘预处理模块’——但它不在官方架构图里。”
“也就是说……”姜悦兮眯起眼,“他们的成绩根本不是现场跑出来的?”
“对。”他敲了回车,“而是先被改过一遍,再送进评分引擎。比如你的项目,原本内存占用是1.2G,这里显示成了2.8G,直接被判性能不达标。”
林悦凑过来:“那我的呢?”
“你的更离谱。”他滑动页面,“系统记录你提交的是空文件,但实际上你交了完整包。”
“放屁!”她拍桌,“我明明按时上传还截图留证了!”
“截图没用。”沈墨渊冷声说,“后台能抹掉一切痕迹。他们只需要让评委看到‘客观数据’就行。”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姜悦兮盯着屏幕,忽然笑了:“所以所谓的‘公平竞赛’,就是谁听话谁拿高分?”
“差不多。”沈墨渊合上电脑,“但我们有东西能让他们闭嘴。”
第二天早上七点,校园论坛炸了。
一篇题为《关于Aegis大赛评分机制的几点疑问》的长文挂在首页,附带三段录音、五组数据对比图和一份完整的调用链分析。
发帖人Id叫“别叫我临时工”。
不到十分钟,评论破千。
“卧槽!原来我被淘汰是因为代码被篡改了?”
“这不就是明抢吗?还搞什么创新大赛!”
“支持实名举报教育局!”
林悦躺在宿舍床上刷手机,笑得直打嗝:“这标题起得太损了,一看就是你写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沈墨渊端着豆浆坐进来,“顺便提醒一下,八点半决赛重赛通知会正式发布。”
“重赛?”她愣住,“这么快?”
“舆情压不住了。”他说,“主办方只能补救,不然今年的赞助全得退。”
姜悦兮从洗手间走出来,擦着头发:“这次还有人敢动手脚吗?”
“有也不敢明来。”他咬了口包子,“但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拖我们节奏。”
果然,上午九点,组委会发通知:因技术故障,原定十点的重赛推迟至下午三点,地点改为新实验楼三层报告厅,所有设备统一更换为离线模式。
“离线?”林悦皱眉,“那怎么保证公平?万一有人带U盘作弊呢?”
“他们怕的不是作弊。”姜悦兮看着通知末尾的签字栏,“是怕再被录下来。”
沈墨渊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设备更换”四个字。
下午两点四十分,三人站在报告厅外。
新的比赛环境比想象中简陋:没有高性能主机,只有几台老旧的台式机,连显示器都是拼凑的。
“故意的。”沈墨渊摸了摸键盘,“这些机器平均服役八年以上,编译效率至少低百分之四十。”
“想让我们超时?”林悦冷笑,“真当咱们是新手村玩家?”
抽签结果很快出来——他们排在第四组上场。
前三组陆续完成展示,分数出奇地接近,最高不过七十出头。
“压分。”姜悦兮低声说,“不管表现如何,一律卡在及格线边缘。”
轮到他们时,主持人特意强调:“本次比赛全程录像,请遵守规则,禁止使用外部存储设备。”
林悦举起双手:“放心吧,我连鼠标垫都没带。”
代码提交环节开始。
沈墨渊主操作,姜悦兮辅助调试,林悦负责监控倒计时。
程序运行到第七分钟,屏幕突然卡住。
“怎么回事?”主持人走过来。
“显卡驱动不兼容。”沈墨渊语气平静,“这台机子装的是老版cUdA,而我们的模型依赖张量加速。”
“可以换设备吗?”主持人问工作人员。
对方摇头:“流程规定,中途不得更换。”
林悦立刻举手:“申请手动编译。”
“允许。”裁判点头,“但时间计入总时长。”
原本十五分钟的展示,被迫压缩成八分钟人工部署。
沈墨渊拆开机箱后盖,拔下显卡,用随身带的U盘烧录轻量化驱动,一边插回接口一边敲命令行。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简化版?”姜悦兮小声问。
“昨晚睡不着。”他头也不抬,“想着万一今天遇到这种情况。”
最后一行代码回车,界面跳出运行成功的提示。
全场安静了几秒。
评委交换眼神,其中一人咳嗽两声:“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项目完整性较高,给予基础分八十。”
林悦差点跳起来:“啥?八十?前面那组做一半的都给七十九?”
“请保持冷静。”主持人拦了一下。
沈墨渊却笑了:“等等,还没完。”
所有人一愣。
他打开另一个文件夹,点开视频播放。
画面里是数据中心的监控截图,标注着时间戳和系统调用路径,清晰展示前天夜里评分服务器被远程注入脚本的过程。
“这段视频,我已经同步上传到了校务公开平台。”他说,“如果最终得分与实际表现严重不符,希望各位理解——不是我们不信评委,是系统先动的手。”
评委脸色变了。
主评迟疑几秒,拿起笔改了分数单。
最终成绩:九十六。
全场哗然。
走出报告厅时,夕阳正斜照在台阶上。
林悦一路蹦跶:“九十六!我都不敢想!这可是这群铁面无私大爷嘴里吐出来的最高分!”
姜悦兮笑着摇头:“你刚才是不是偷偷录了音?我看你一直摸耳朵。”
“当然!”她得意地扬起手机,“我还开了云端备份,标题就叫《论评委改分时的心理挣扎》。”
沈墨渊走在最后,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匿名短信:
【你们赢了这一局。但游戏还没结束。】
他没删,也没回复,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
回到旧实验楼楼下,保安老李探出头:“哎,你们回来啦?刚才有个穿灰衣服的人来找你们,留下个东西就走了。”
他递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林悦接过来拆开,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间办公室,墙上挂着某科技公司的执照,桌上摆着Aegis大赛的评审手册,角落里露出半张脸——正是昨天在数据中心值班的技术员。
“哟呵。”她吹了声口哨,“这是送上门的证据链?”
姜悦兮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说:“这个人……不止一次出现在评审会议纪要里。”
沈墨渊接过照片,指尖在那人手腕处停顿一秒——那里戴着一块表,表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他没念出来,只是把照片收进口袋。
夜风吹过树梢,楼道灯忽闪了一下。
林悦正要开口,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同时转头看去。
一个身穿学生会马甲的男生冲了过来,手里挥着一张打印纸:
“找到你们了!校广播站要采访,说是……要播你们获奖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