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刚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又震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沈墨渊发来的消息：**“陈默说周倩今晚十一点约人在‘转角书屋’见面。”**
她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抬头望了眼时间——十点二十三分。
还来得及。
她没进宿舍，转身往校门口方向快步走。风有点大，吹得她外套下摆翻起来，但她没停下拉衣角。脑子里全是刚才沈墨渊说的话，还有陈默那张纸条上清清楚楚的登录记录。
周倩不是无辜的。
她一直都知道。
可林悦呢？
那个曾经在她难过时递来热奶茶、说“你别怕，有我在”的林悦，真的只是被利用了吗？
姜悦兮脚步慢了些。
她想起昨天下午，林悦站在教学楼后门，眼睛红红地看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对不起。”
那时候她没理她，转身就走了。
现在想想，林悦那眼神，不像装的。
她掏出手机，翻到林悦的聊天框。两人已经快一周没说话了。上次对话还停在一句冷冰冰的“我不想听你解释”。
她打字：**你在哪？**
发送。
三分钟过去，没回。
她咬了下嘴唇，又发了一条：**我想跟你谈谈，就现在。**
这次不到十秒，对方回了：**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姜悦兮加快脚步。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林悦已经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米色针织开衫，头发扎成低马尾，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眼底有明显的疲惫。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没先开口。
“你找我什么事？”林悦先说话，声音有点哑。
“你知道周倩今晚要见人吧？”姜悦兮直奔主题。
林悦点头：“我知道。”
“你还帮她？”
“不帮。”林悦摇头，“我劝过她别去，她没听。”
姜悦兮盯着她：“那你之前做的事呢？陷害我、散布谣言、偷拍天台对话……这些也是被逼的？”
林悦低头，手指绞着衣角：“我不是想害你。我只是……太想出头了。”
“所以你就拿我当垫脚石？”
“是。”林悦抬起头，眼里有泪光，“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该听周倩的话，不该用那种方式争表现。可我当时真的疯了，学生会主席只剩一个名额，她说只要我能搞垮你，位置就是我的。”
姜悦兮冷笑：“所以你就把我当成对手踩？我们不是朋友吗？”
“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林悦突然提高了声音，“所以我才更怕你赢我。你太优秀了，做什么都轻轻松松，老师喜欢你，同学信任你，连沈墨渊都只看你一个人……我呢？我拼了三年，连一次主持活动的机会都要求人给。”
她声音抖了一下：“我不是不感激你。大一那年我发烧没人管，是你请假陪我去医院。可后来每次我靠近你，就觉得自己像个影子。我不想再活在你的影子里了。”
姜悦兮怔住。
她从没想过，在林悦眼里，自己竟然是那样的存在。
“那你现在呢？”她问，“你还觉得我是你的对手吗？”
林悦吸了口气：“我不这么想了。自从那天你在天台没揭穿我，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把我当敌人。可我却把你当成了必须跨过去的坎。”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过来：“这里面是周倩让我藏的原始录音文件。她说只要出了事就甩锅给我，所以我偷偷备份了一份。本来想留着自保，但现在……我觉得该还给你。”
姜悦兮没接：“你不怕她报复？”
“怕。”林悦苦笑，“可我更怕继续骗你。我已经丢了一个朋友，不想连最后这点良心也丢了。”
姜悦兮看着她，终于伸手接过U盘。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明天学生会开会，我会当众交出这份证据。”林悦说，“顺便，向你道歉。”
姜悦兮点点头：“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站出来，你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我知道。”林悦深吸一口气，“但我不能再装了。这些天我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你被骂‘心机女’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我受不了了。”
她顿了顿，轻声说：“悦兮，你能原谅我吗？”
姜悦兮沉默了几秒，忽然往前一步，给了她一个拥抱。
林悦僵了一下，随即整个人松了下来，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瘦了。”姜悦兮松开她，皱眉，“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林悦破涕为笑：“食堂的饭吃不下，光靠泡面撑着。”
“傻不傻。”姜悦兮掏出手机，“走，现在就去吃点热的。我知道后街有家店，牛肉面加卤蛋才十二块，管饱。”
林悦愣了愣：“这么晚了，还开门吗？”
“老板跟我熟。”姜悦兮眨眨眼，“我上次帮他女儿改简历，他答应我半夜敲门也给煮面。”
两人并肩往外走，夜风吹得人清醒。
路上，林悦忽然问：“你恨我吗？”
“恨过。”姜悦兮老实说，“但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又觉得……你也不容易。”
“我不是找借口。”林悦摇头，“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不是天生坏人，我只是……走偏了。”
“人都会犯错。”姜悦兮拍拍她肩膀，“关键是能不能回来。”
林悦点点头，脚步轻了些。
到了后街那家面馆，果然灯还亮着。老板看见姜悦兮，笑着迎出来：“哟，稀客啊！这么晚来，是不是想我手艺了？”
“想您面里的大块牛肉。”姜悦兮笑，“来两碗，加蛋加青菜。”
“得嘞！”老板转身进厨房。
两人坐在靠窗的小桌旁，林悦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忽然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你敢做自己。”林悦低头摆弄筷子，“我想讨好所有人，结果谁都没留住。你不一样，你不怕得罪人，也不怕被骂，可大家反而更信你。”
姜悦兮笑了笑：“我也怕啊。只是我觉得，与其装得完美，不如活得真实。”
“真实……”林悦喃喃重复，“我好像已经忘了怎么真实了。”
“那就从今晚开始。”姜悦兮把手机推过去，“你不是要道歉吗？先给我写个草稿，我帮你改改措辞，别一上去就哭，容易被说成演戏。”
林悦笑了：“你还真当回事。”
“当然。”姜悦兮挑眉，“我要是帮你，就得帮到底。明天你要是说砸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面端上来，热气腾腾。
林悦捧着碗喝了一口汤，眼睛慢慢亮起来：“真香。”
“那必须的。”姜悦兮夹起一块牛肉，“老板秘方，祖传卤汁，十年老汤。”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学生会说到实习，从恋爱说到未来。
林悦说起自己其实一直想考研，但怕竞争不过别人，才拼命想在学生会刷履历。
“你现在醒悟也不晚。”姜悦兮说，“成绩够的话，好好准备，我认识几个导师，可以帮你打听。”
“你真愿意帮我？”
“不然呢？”姜悦兮歪头看她，“朋友之间，不就该这样？”
林悦低头扒面，没说话，但眼角又湿了。
吃完面，两人往回走。快到宿舍时，姜悦兮忽然停下。
“等会儿。”她从包里翻出一张纸，“这是沈墨渊刚发来的，周倩见面的人叫李维，是校外一家传媒公司的项目主管，专门做校园舆情操控的。”
林悦脸色变了：“她真的在雇人抹黑别人？”
“不止。”姜悦兮把纸递给她，“他们合作过三次，前两次搞垮了两个学生干部，第三次……本来目标是你我，结果她选了你当棋子。”
林悦手抖了一下：“所以从头到尾，我都是她的工具？”
“你现在明白了？”姜悦兮轻声说，“她根本没打算让你当主席，她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
林悦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忽然笑了下，笑得有点苦：“我真是蠢透了。”
“别这么说。”姜悦兮拉她手臂，“明天开完会，一切重新开始。你要是还想往上走，我陪你一起冲。这次，咱们光明正大。”
林悦看着她，终于用力点头：“好。”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保安大叔探头问：“还不回去？”
“这就上去了。”姜悦兮挥手。
林悦正要抬脚，忽然转身抱住她：“谢谢你，没放弃我。”
姜悦兮拍拍她背：“上去吧，明天还得打硬仗。”
林悦松开她，转身走进楼门。
姜悦兮站在原地，刚要走，手机又响了。
是沈墨渊：**“转角书屋那边，周倩已经到了。陈默在对面咖啡馆盯着，说她带了个U盘进来。”**
她回：**“我知道了。”**
抬头看了眼宿舍楼，林悦的身影刚消失在电梯口。
她握紧手机，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她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