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在高铁站等车时刷到那条帖子。
手机震了下，她正把包放上传送带。屏幕跳出推送：《林悦造谣姜悦兮的完整证据链整理》。她手停在半空，愣了两秒，还是点了。
帖子开头是时间线。从她和沈墨渊官宣那天起，林悦就在社交平台埋伏笔，找人代发匿名帖，还有转账记录——打钱给校园KoL，让对方在表白墙带节奏，说“沈墨渊心里有人”。
她坐进候车区塑料椅，一条条往下翻。
高中合照被p的原图对比出来了。聊天记录也贴了：沈墨渊说“别发这种容易误会的照片”，林悦照发不误。一段语音转文字，林悦说：“你要是娶别人，我就跳楼。”他回：“请尊重自己，也尊重我的选择。”
她眼眶一下子热了。
原来那阵子，他每晚都在处理这些事。她呢？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他，在教学楼拐角。她说：“你要是清白，干嘛不解释？”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等你冷静了再说。”她转身就走，连他递来的伞都没接。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
她当时觉得他是心虚。现在才懂，他是怕越描越黑，怕她更难堪。
帖子里有张截图，是他和律师的聊天。对方问：“走法律程序吗？”他回：“先发论坛，给她留点脸。要是她还不收手，再起诉。”
姜悦兮咬住下唇。
她记得吵完那架，她把他微信拉黑。三天后解开，他没发一条消息。朋友圈却更新了——图书馆里，她靠他肩上打盹，阳光斜进来。配文两个字：“安静。”
那时她觉得他在作秀。
现在明白了，那是他在等她回来。
她把手机扣在膝盖上，低头看手。指甲劈了边，像被风吹裂的纸。忽然想起半个月前，食堂门口他想牵她，她甩开了。他没说话，只是把餐盘端得更稳，像怕汤洒。
其实他紧张时手会抖。
她从来没注意。
她重新点开帖子，最底下有人留言：“沈墨渊为女友硬刚全网，结果女友跑了。”评论区一片唏嘘。
“千金小姐能看上他，算他高攀。”
“你懂个屁，沈墨渊家底是姜家三倍，真要攀，早娶首富女儿了。”
“重点不是谁攀谁，是他愿意为她撕破脸，她却跑了。”
姜悦兮猛地站起来，拎包就往出口走。
安检员喊：“行李还没取！”
她回头：“对不起，我不坐这趟了。”
打车回学校，一路盯着手机。论坛热帖冲上首页第一，阅读破千万。他朋友圈还是那条“安静”，没删，也没多一句。
她翻出他们第一张合照。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他侧脸看她，嘴角微微翘。以前觉得那是礼貌性微笑，现在才看见，他眼里有光。
车停校门口，扫码付款。司机问：“姑娘，眼怎么红的？”
她笑了笑：“风大，吹的。”
走进校园，路过咖啡厅。玻璃窗里，他们常坐的角落空着。那天她问：“你以前是不是特别喜欢她？”他沉默很久：“她是过去，你是现在。”她当时嫌这话敷衍，现在知道，那是他能给的最大诚意。
往前走，经过社团活动室。门开着，有人在整理背景板——她的背景板。她退社了，策划交了人。里面传来声音：
“唉……还好出来澄清了，不然兮得背锅。”
“啊？”
“不知道？”
“林悦发的帖，沈墨渊爆的证据。”
“难怪……”
姜悦兮站在门口。
她转身往图书馆走，脚步慢下来。那天她在他肩上睡着，醒来发现他没动，手一直护着她后脑。
她当时笑着说：“累不？”
他摇头：“不累。”
其实他肩膀僵得发硬。
站在图书馆台阶下，抬头。阳光照在玻璃上反着光。她想起有次他考完试，眼睛底下全是青黑。她笑他“颜值要崩”，他还嘴：“只要帅就行。”她嫌他肉麻，却偷偷保存了那条表白语音。
她掏出手机，翻到合照。三千多点赞，她以前总觉得秀恩爱烦人。现在才明白，那是他笨拙的宣告。
她点开聊天框，光标闪着。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句：“我回来了。”
发出去。
头像还是灰的。没回复。她把手机塞进口袋，碰到几个同学。
“兮？你回来了？”
她点头：“嗯，回来了。”
笑了笑，没多说。
回宿舍打开行李箱，最底下压着条丝巾——走前随手塞的。她抖开，是上次他借给她挡太阳的那条。
她攥着丝巾站在阳台，胸口闷得厉害。
她不是怕受伤。
从小到大，她习惯用疏离护住自己。家世好，圈子精，谁靠近都像有所图。可他明明什么都不缺，偏偏选了她。她却总觉得，他心里藏着别人。
其实是委屈。
她走到书桌前，翻出一叠照片——操场散步，考试复习，他低头写字的侧脸。最后一张是偷拍的：他投下一片阴影，认真翻书的样子。她一张张看过去，眼眶又湿了。
她点开对话框，打了一长段：
“对不起……我不该不问清楚就走。你一直在保护我。我不是不信你，是我太自私，只顾自己难受，没想过你一个人扛了这么多。现在就想见你。”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没按下去。
她进浴室照镜子。头发乱，脸红得像兔子。拧开水龙头，拍了把冷水。拿毛巾擦干，翻出皮筋扎头发，又摸出那对香奈儿耳钉戴上。裙子是那条他夸过“像春天”的浅绿。
她对着镜子呼了口气。
拿起包，转身出门。室友问：“不是走了吗？”
她笑：“回来拿东西。”
“啥这么重要？”
她摸了摸耳垂：“一个……忘了的。”
快步下楼，风吹在脸上，暖的。
她掏出手机，输入图书馆定位。
一边走一边想：第一句话怎么说？
还是直接走过去？
走到半路，抬头。
是沈墨渊。
她猛地停住。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他。壁纸还是那张图书馆合照。她盯着看了两秒，接起来：“喂？”声音有点抖。
他沉默了一瞬：“……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