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关上排练厅的门，手机震了一下。他没瞧，直接往教学楼外面走。姜悦兮说要留下来整理剧本，他答应等她，就去了便利店，买了杯少糖波霸奶茶，还能插吸管的那种，顺手又拿了瓶矿泉水。
刚走到实验楼拐角，迎面撞上一个着急下楼的女生。她怀里抱着一叠社团报名表，差点摔地上。沈墨渊伸手扶了她一把，女生一个劲儿道谢，抬头认出是他，眼睛一下亮了：“沈墨渊？你刚从戏剧社那边过来？”
他点了点头。
“哎呀，太好了！”女生喘着气，“我正找姜悦兮呢！你知道她在哪不？”
“排练厅。”
“那你知道刚才发生啥没？”她压低声音，“陆羽在走廊拦住她，还拿你和别人见面的照片说事儿，话里话外挑拨离间！我亲眼瞅见，姜悦兮脸都变了色，但她特稳，一句话没被带偏。”
沈墨渊没吭声，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奶茶杯。
“不过最后还是她赢了。”女生语气兴奋起来，“她当场拆穿陆羽连她奶茶口味都记错，还拿出个啥《反造谣手册》——你给她写的吧？太牛了！陆羽那表情，跟遭雷劈了似的。”
沈墨渊眼神动了动，没否认。
“后来他还真来演群演了，摔得老惨了，还喊‘校草救我’，全场都笑疯了。你猜咋着？他走的时候，把拍你的照片删了，朋友圈还发了个告别文，挺像回事儿。”
女生说完，松了口气：“这下总算消停了。”
沈墨渊静静听着，突然问：“照片啥时候拍的？”
“下午三点左右，在实验楼后门。他说路过看见你和一个穿风衣的女生说话。”
“穿风衣？”他皱起了眉头。
“对啊，长发，背影跟你们高中那个……”女生意识到说漏嘴，赶紧闭上嘴，“啊我不是传谣啊，就是听别人说的。”
沈墨渊没再问，就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往实验楼后门走。
女生在后面喊：“你上哪去？姜悦兮还在排练厅呢！”
他没回头。
实验楼后门有条小路，平时没几个人走。沈墨渊站在当初“被拍”的地方，抬眼扫了扫四周。监控探头在东南角，角度正好能拍到人行道。他掏出手机，打开校园安防App，输入权限码，回放三点零五分的录像。
画面里，他确实出现了，可不是一个人。
旁边站着林悦。
她穿着米色风衣，头发散着，手里拿着文件夹，正说着啥。他眉头微微皱着，明显不耐烦。三分钟后，他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走。林悦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半天。
沈墨渊关掉视频，嘴角扯出个冷笑。
他不是怕被误会，他是烦有人拿“过去”当刀子，割现在的感情。
他拨通一个号码。
“喂，陆羽。”他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啥情绪。
电话那头愣了几秒：“……沈墨渊？”
“你拍的照片，是林悦吧。”
“你……你咋知道？”
“我刚看了监控。”他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她找我，是想让我帮她改一份竞赛申报书。她说是你推荐她来的。”
陆羽没吱声。
“你没问过我，就认定我有问题。”沈墨渊说，“你也没问过她，就认定她是‘白月光’。你拿一张模糊照片去刺激姜悦兮，是想让她怀疑我，还是想让她心软？”
“我……我只是不想她被骗。”陆羽声音低了下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才是那个骗她的人？”沈墨渊声音冷下来，“你说我半夜回别人消息，我承认过吗？你说我和谁单独见面，我否认过吗？可你捏造场景，放大细节，拿姜悦兮的信任当赌注——你不是为她好，你是想让她不安。”
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
“你喜欢她，行。”沈墨渊顿了顿，“但你用错了法子。你不是在追她，你是在逼她选边。而她选了我，不是因为我多完美，是因为她知道，我不会拿她的安全感开玩笑。”
陆羽终于开了口：“……我知道错了。”
“知道就行。”沈墨渊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转身往回走，奶茶还拎在手里，一点没洒。
排练厅的灯大半都灭了，就角落一盏小灯亮着。姜悦兮坐在台阶上，低着头翻剧本，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见是他，眼睛马上亮了。
“你咋又回来了？不是说去便利店吗？”
“买完顺路去了趟实验楼。”他走过去，把奶茶递给她，“少糖，波霸，能插吸管。”
她接过奶茶，笑出了小酒窝：“你还记得细节控人设呢。”
“不是人设。”他坐下来，“是习惯。”
她吸了一口奶茶，满足地眯起眼：“陆羽刚才来找我了。”
“嗯。”
“他说他删了照片，也想通了。”她歪着头看他，“你是不是找他聊了？”
“打了个电话。”
“说啥了？”
“我说，喜欢一个人，不该让她活得更累。”
她笑了：“这话我昨天刚教过他。”
“我抄的。”他耳朵尖有点红，“不过加了点自己的想法。”
她好奇地问：“加了啥？”
“我说，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别拿我当靶子。因为——”他转头看着她，“她信我，比信证据还多。”
她愣住了，接着眼眶有点发热。
他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嘴角的奶茶渍：“别感动，我还没说完。”
“你说。”
“我说，你要是再敢拿她当武器，我可不只是找你聊聊。”他声音低了下去，“我会让你在校园论坛首页，瞧见你小学穿花裤衩跳皮筋的照片。”
她“噗”地喷出一口奶茶：“你……你哪来的照片？！”
“陆羽他表妹。”他面不改色，“她刚加我微信，说愿意提供三年的黑历史，换我别公开她哥摔跤的视频。”
她笑得直拍腿：“你太坏了！”
“嗯。”他点点头，“但只对她坏。”
她靠在他肩上，小声问：“那你打算咋处理林悦？”
“已经处理好了。”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条刚发的朋友圈。
是林悦十分钟前发的。
“高中好友重逢，聊了点旧事，可能引起误会，特此澄清：我和沈墨渊从没超越朋友界限，未来也不会。祝他和姜悦兮幸福。”
底下没评论。
姜悦兮瞪大了眼睛：“你让她发的？”
“不是我。”他收起手机，“是她爸。他刚调回本市，当校董会监察委员。我顺口提了句‘最近有人造谣，影响校风’，他立马就懂了。”
“你……你这是借刀杀人啊！”
“不。”他纠正，“是借父杀谣。”
她笑得喘不上气：“你真是腹黑到家了！”
他看着她笑，嘴角也往上扬了扬，突然说：“其实我今天本来不想管这事。”
“为啥？”
“因为我知道你会处理好。”他声音很轻，“你比我想的更坚定，也更聪明。你没被挑拨，没怀疑我，甚至还用我的反造谣逻辑反击——那一刻，我觉着，我可能才是被护着的那个。”
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眼神里。
那眼神里没了冷意，只有光。
“所以后来我改主意了。”他握紧她的手，“我得护着你。不是因为你弱，而是因为——你值得被偏爱。”
她鼻子一酸，想说话，却被他轻轻按住嘴唇。
“别谢我。”他低声说，“等戏演完，男主角正式告白那段，你再哭也不晚。”
她眨眨眼，忍住了眼泪：“那你得改台词。”
“改啥？”
“不能说‘我爱你’。”她认真地说，“要说‘我沈墨渊，这辈子只宠姜悦兮一个人’。”
他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现在就开始排练，行不？”
她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等她回答，就站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上哪去？”
“去打印社。”他语气自然，“把你那本《反造谣实操手册》加印一百本，发给所有想追你的人。每本扉页，我都写上——”
“写啥？”
“此女已婚，概不外借。”
她笑着骂道：“还没结婚呢！”
“法律程序还没走完。”他一本正经，“但我的心，早领结婚证了。”
她被他拉着，脚步轻快，突然想起啥：“哎，你刚说林悦她爸是校董会的？你啥时候认识的？”
他脚步没停：“上周她找我改申报书，我顺便问了句她爸联系方式。”
“然后呢？”
“然后我请他喝了杯茶，聊了聊校园网络安全建设，顺便提到——最近有学生用私人拍摄手段干扰他人生活，可能涉及侵犯隐私。”
她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是……温水煮青蛙啊！”
“不。”他纠正，“是温茶煮造谣。”
她笑得直不起腰。
走到打印社门口，他松开她的手，推开门进去。
她站在外面，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看似高冷的男生，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他买完手册出来，递给她一本。
封面上，多了一行手写小字：
“防造谣指南·内部珍藏版”
副标题写着：
“作者：姜悦兮（主编）”
“顾问：沈墨渊（兼终身保镖）”
她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贴着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
“警告：任何试图离间本手册主编与顾问关系者——”
“将面临以下惩罚：”
“1. 被公开小学花裤衩照片”
“2. 被迫出演《校园初恋》群演，角色：被甩的前任”
“3. 终身禁止点少糖波霸奶茶”
她抬头看着他：“最后一条，是不是你加的？”
他耳朵尖有点红，轻轻咳了两声：“……合理威慑。”
她把纸条撕下来，折成小方块，塞进他上衣口袋：“我收着了。哪天你要是敢惹我，我就把它贴论坛首页。”
他低下头看着她，突然伸手，把她拉到身边。
“那你得先保证。”他声音有点沙哑，“永远别让我有惹你的机会。”
她仰起头，正要说话——
他突然侧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前方走廊尽头，林悦站在那，手里拿着伞，脸色煞白。
“沈墨渊。”她开了口，“我刚发了澄清，你……能不能把那些聊天记录删了？”
沈墨渊没说话，就冷冷看着她。
姜悦兮从他身后探出头，笑着说：“林同学，你放心，我们不会公开任何东西。”
林悦松了口气。
“因为我们根本没保存。”姜悦兮眨眨眼，“他手机里连你微信都没加，聊天记录从哪来？”
林悦愣住了。
沈墨渊拉起姜悦兮的手，转身就走。
走出十米，姜悦兮小声问：“你真没加她微信？”
他点了点头。
“那你说的聊天记录是……”
“假的。”他耳朵尖红了，“吓唬她。”
她笑出了声，握紧他的手。
夜风吹过来，他突然停住。
“咋啦？”她问。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她塞进来的小纸条，展开。
上面不知道啥时候，又被她加了一行小字：
“补充条款：若保镖本人犯规——”
“罚抄本手册一百遍，并连续三十天接送女主上下课。”